【试听】58 为什么夏加尔笔下的人物会飞起来？

58 为什么夏加尔笔下的人物会飞起来

一、知识点

1.夏加尔：

马克·夏卡尔（1887年7月7日-1985年3月28日），出生于俄国的犹太家庭，家境贫困，是超现实主义画家之一，现代绘画史上伟人，游离于印象派、立体派、抽象表现主义等一切流派的牧歌作者。

2020年10月10日，“马克·夏加尔”中国首展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廊坊馆，拉开帷幕。展览由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廊坊馆主办，丝绸之路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新绎美术馆承办，呈现一场关于生命、关于梦幻、关于爱与诗的精神盛宴，跨过历史、穿越时空走进公众的艺术生活。

2.透视法：

几何透视法产成于数学原理，是把几何透视运用到绘画艺术表现之中，是科学与艺术相结合的技法。它主要借助于近大远小的透视现象来表现物体的立体感。

3.色彩学：

色彩学（color science）研究色彩产生、接受及其应用规律的科学。因形、色为物象与美术形象的两大要素，故色彩学为美术理论的首要的、基本的课题。它以光学为基础，并涉及心理物理学、生理学、心理学、美学与艺术理论等学科。色彩应用史上，装饰功能先于再现功能而出现。色彩学的研究在19世纪才开始，它以光学的发展为基础，牛顿的日光—棱镜折射实验和开普勒奠定的近代实验光学为色彩学提供了科学依据，而心理物理学解决了视觉机制对光的反映问题。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是从童年跟青少年就开始，也就是我们刚刚讲心里面的一个忘不掉的记忆，可能是你童年的最爱的一个土地，可能是你童年最惊艳过的一个亲人的记忆。

2、他们一直是流亡的，到处流亡，可是他们到每一个地方他们也不消失，他们都坚持自己的母语，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习俗，自己的信仰。

3、肉身上很大的苦难，有时候恰好是心灵上最大的祝福，因为它可以保有那个一直保有这个梦想。

三、全文逐字稿

本节目由喜马拉雅独家播出，我们上次讲到莫奈，讲到说一个跟梵高非常不一样的生命，能够比梵高 37 岁的自杀的生命能够长到一倍以上，活到 86 岁，那今天讲的夏加尔尔大概更厉害了，活到 98 岁，所以我想这也是特别祝福母亲节的原因。我们特别提到说有一种艺术的生命是非常激情的，也非常的挥霍，看起来不那么灿烂，那么华丽，可是能够非常有厚实内蕴的力量，能够细水长流，所以夏加尔尔的生命特别让我们看到这一方面的一个力量。大概在 20 世纪，我们提到一些代表性的画家，像毕加索向夏加尔尔，毕加索活了 91 岁，夏加尔活了 98 岁，他们的生命几乎是贯穿整个 20 世纪，那 20 世纪不同于 19 世纪在什么地方？比如上次我们提到说莫奈其实主要的成就是在 19 世纪，我们也提到莫奈在 1900 以后其实备受威胁，因为是 1900 以后。

20 世纪的现代艺术其实有很多的革命，很多的运动，各种流派，各种主义的出现，那对于被称为大师的莫奈其实非常的让他觉得不安，因为有更年轻的生命，好像要把他推到历史里面去。夏加尔也是如此，他们大概都经历了 20 世纪最重要的流派的改变，毕加索或者夏加尔都如此。所以我们今天也特别希望在谈下卡的时候，让大家知道，我们大部分的朋友在做，其实是跟 20 世纪有很深的缘分的。那 20 世纪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纪？ 20 世纪在人类的文明史上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20 世纪的美学有什么不同于 19 世纪的主张？可能都是我们今天所探讨的一个比较主要的一些关键。比如说我们在 19 世纪以前，我们大概看到西方的绘画里的人都非常地优雅，整个出现的容貌五官都有一种完整性。如果大家看到等一下夏加尔尔的画作，你发现里面蓝的脸也有，绿的脸也有，就是没有肉色的脸，那你如果看到毕加索的话，你更吓一跳，因为脸是切割出来的，有的时候眼睛跑到额头上，有时候鼻子跑到胸口，这样就是他。

其实我这样简单地讲一下， 20 世纪的人类忽然把自己拆散，因为科技的发展，因为工商业的速度，因为整个人与自然之间的失去平衡，因为两场毁灭性的世界大战，人类忽然面对到一个非常错综复杂的自我的形容。常常是说 19 世纪以前的人类非常的幸运，因为他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安静的凝视。可是到了 1900 20 世纪以后，毕加索把这个镜子摔碎了，它让我们在碎裂的镜子里看自己。我们很少有机会在碎成碎片的镜子里看自己。你的脸是在碎片当中呈现出来的，尖锐的割裂好像拼不起来了。可是也许大家觉得这是一个不美的画面，割裂破碎不完整。

可是我们也知道， 20 世纪人类将来很可能在漫长的人类文明史上，它很重要的一个贡献在于，它第一次面对了一个破碎的生命状态，在这样的一个大自然失去平衡，整个自然失调，人类的战争这么严重，包括你可以看到今天这个美国、欧洲的白种人的系统跟伊斯兰之间的巨大的冲突撕裂，可能都是 20 世纪延续下来的重大课题。

人类不再像 19 世纪这么安静，这么好像住在一个乌托邦的理想国当中，它面临一个非常大的改换，原子弹的爆发，核武的发展，它都在面临毁灭性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他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确是一个叠碎的镜子，所以我也想用这个基础等一下来讲夏加尔尔。那夏加尔尔跟毕加索的不同在于毕加索很彻底地把镜子摔碎，让我们看到一个很本质的 20 世纪生命的一个碎裂的状态，夏加尔尔不同在哪里？夏加尔尔几乎很固执地相信，即使在很碎裂的镜子里，我们还是有机会看到完整的自己。所以他想找回 19 世世纪以前人类坚持的美，还有爱。他觉得这些原始的因素，不管社会怎么变迁，它还是重要的。那等一下我们也会特别提到，为什么夏加尔尔这么固执，经历这么多的流亡，这么多的战争，这么多的屠杀，一个 98 岁的生命始终除了爱不说。

第二个词他不愿意讲，另外一个字叫做恨。他觉得恨不能够拯救人类，他觉得唯一能够救赎人类的只有一个字，就是爱。那几乎到了有一点执着到。哦，我们说执迷不悟，就是别人会觉得说你这个叫做夏加尔尔的人到底怎么回事？犹太人被迫害，几次的逃亡，他的家乡 22 万的维采普斯克的犹太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被屠杀，在二战以后只剩下 183 个人。

那么对于幸存的夏加尔尔来讲，他如何再继续画画？可是他的画里没有画一幅屠杀的场景，没有画一幅控诉的场景。他永远回忆他自己的初恋，回忆他所相爱的贝拉跟他的拥抱，回忆他跟孩子之间的爱。我们刚刚说他一生重复只在讲一个字，就是爱。那我忽然懂了，也许那个爱对他太难得，因为在整个的流亡途中，如果没有这个爱的信念，他大概早就自杀了。

他必须有一个东西很顽强地相信说有一个东西是可以超越这个这么残酷的战争，以及人类对人类的屠杀，所以我想这一段等一下我们会特别用他的生平来跟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也希望大家可以了解这个 98 岁的生命如何通过最大的一个 20 世纪的苦难，然后去把爱许诺给这个人世间。

我相信我们的每一个母亲大概都经历很多的不同的苦难，包括我常常跟朋友说，我们在家里是不准过生日的，因为我们的生日，我的生日叫做母难日，是母亲大痛的那一天，所以我们会给母亲磕头，就是从自己的诞生就是母亲的疼痛的开始，所以叫做母难日。所以我想犹太的民族也有这个东西，他们对于家庭，对于亲慈的这种情感非常的深，那也因为这个东西，所以构成了一个他对爱的一个非常大的坚持。

有时候我跟朋友说，其实爱是你在这个人世间痛的开始。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我们在人世间对父母无爱，对妻子无爱，对丈夫没有爱，对亲子无爱，其实我们不会痛，有一天我们会痛，大概都是因为你爱。可是我相信在座也没有一个朋友会觉得说，因为痛，所以我要放弃爱。我们还是坚持用这个爱去对抗很多痛的感觉，痛的感觉，因为那个爱，所以不舍。因为那个爱，所以有眷恋，所以他有一天会痛。

1944 年，夏加尔尔一生最爱的一个女性贝拉去世，她可以长达数年不画画，然后遵照犹太人的方法，把家里所有的镜子全部蒙上黑布，不要看到光，不要看到所有明亮的东西。大概将近十年是他生命的一个低潮，一方面是被拉去世，他最爱的人去世，所以进入他生命的一个痛的阶段。

一方面 1944 大家知道是二次世界大战 600 万的犹太人被屠杀的记忆，所以因为个人的痛，因为族群的痛，使他几乎终止了一段时间绘画。那一段时间如果他画画，很可能是非常阴郁的画，可能是控诉的话，可能是愤怒的话，可能是充满了伤痛的画，结果他都不画。他觉得如果要画画，拿起画笔就是让这个世界看到明亮的色彩，看到最美好的希望。

我想这个部分使得我们在祝福一个母亲的节日的时候，特别觉得他其中可能有一种可以关联的东西，那我想夏加尔尔对于台湾很多的朋友来讲可能并不熟悉，所以下面我就把这位诞生在 1897 年的一位画家，那么跟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1887 年，这个就说错了，他到 1900 的 20 世纪时候已经 13 岁了。那我等一下会特别介绍一下他的生平，他的背景。因为我们大概知道一个创作者是带着他很多出生的童年的青少年的记忆去创作的，所以我自己在美术系做习主任很长的时间。可是我一直不相信一个好的创作者，他的绘画是来自二十几岁进大学之后，我一直相信学校教的只是一个画画的技巧，怎么用颜色，怎么用线条，怎么用透视法，怎么用色彩学，其实是技巧，可是要画什么，你心里面有什么东西？非画不可，是从童年跟青少年就开始，也就是我们刚刚讲心里面的一个忘不掉的记忆，可能是你童年的最爱的一个土地，可能是你童年最惊艳过的一个亲人的记忆，那个东西会在你的一生会不断地出来。

所以等一下我们会特别提到这个出生在白俄罗斯的犹太人，那么这个白俄罗斯是什么地方？这个犹太社区的文化对它产生了多么深厚的影响，可能都是我们值得了解的以一个背景。这是这一次在台湾台北跟台中画展里面的一个主打的一件作品，最早是他 1915 年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叫贝拉，所以画下来的一幅画，我们等下会比较细地来讲解这幅作品，可能大家一看到这个画面就已经会有一个感觉，就是，唉，他跟我们上次看到的莫奈不太一样。记不记得莫奈上次画的他所爱的卡米尔，不管是穿着绿色的裙子的，穿着日本和服的，基本上是一个写实的状况，莫奈大概还没有画出一个人是飞在天上的，而且没有手，那夏加尔尔已经不管他有没有手，因为他觉得要飞的时候手可能是阻碍，所以就让它飞起来。而且莫奈的话里卡米尔的脖子也不可能这样弯过来去亲另外一个人。

那所以也许大家就会发现，我刚刚提到 19 世纪跟 20 世纪的不同， 20 世纪的人在找更大的自由，我们可不可能飞起来？那我如果问在座的朋友，大部分的人如果很理性，很逻辑地思考，会说我飞不起来，因为有地心引力，我的身体不可能飞到那么高。可是你大概都听过，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自己会说一句话，说，啊，我那天高兴极了，我简直高兴得飞起来了。

这个时候你会知道，夏加尔要画的不是那个物理现象的飞起来，是画心灵现象的飞起来。我们都曾经飞过的，因为你爱的人在你脸上亲了一下，你爱的人写了一封美丽的信给你，你都可能飞起来。我们也听过歌剧，里面说，趁着歌声的翅膀就飞起来了，我们的心灵会飞起来，有时候飞一秒钟，有时候飞两秒钟，可是注意一下，我们的肉体是沉重的，每天打卡 8 小时的身体非常的沉重，有时候要心灵飞起来一秒钟两秒钟。所以我常常跟朋友说，那个飞起来一秒钟两秒钟其实是一次非常重要的经验，就是如果你没有这一秒钟两秒钟飞起来，你可能在逐客的办公室就非常的辛苦，因为这 1 秒钟， 2 秒钟，如果能够延续的更长，变成 10 秒钟，变成 2 分钟，我相信你可以解脱自己肉体上的沉重。时间久了，因为那个肩膀硬掉了，腰也酸痛起来，你就越来越飞不起来了。所以你特别需要向夏加尔找回刚才我们说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那个叫的东西，因为只有那个东西会让你飞起来，你可以摆脱到人世间很沉重的负担。

你在现实生活里大概每一天 24 小时里大部分的事件都是沉重的，所以有时候看到一个身体从 27 楼上跳下来，其实是非常沉重的身体，因为它承担了太多的无法飞起来的东西，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们要让自己有一个可以能够飞起来的力量。那所以在到了 21 世纪的初期，每次看到一个讯息，那么年轻的生命 17 岁到 24 岁在一个大企业工作，为什么一直跳楼？而且昨天一个人跳，第二天就有人跳，每次看到就想到那个身体在地心引力飞不起来的痛苦，他要在那个水泥地上把自己摔得完全破碎掉。那个破碎的身体就是毕加索要画的，可是夏加尔尔不画那个东西，画卡要画的是那个飞起来的一秒钟，他会很想跟这些身体说，你其实有机会飞一秒钟、两秒钟，你就可以不要这样跳下去。所以我相信恰卡的话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救赎的力量，是因为他自己大概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觉得他都觉得自己要跳下去。

刚才提到说，如果你的故乡只有 22 万犹太人被屠杀到只剩 183 个，你可能每一天都想说，我跟着那个二十几万人一起走了，可是最后他幸存下来，是因为他一直相信有一个东西它可以超越这个痛苦，所以我们是不是能够承担这个身体的重量，然后让自己能够真正地飞扬起来。

所以这幅画是这一次展览当中很主打的一件作品，等一下我们会把它的故事背景跟大家讲一下。背景一讲，你大概更会懂得说，原来只是 1915 年夏加尔尔的一次生日，女朋友带着花来看它，久久让它飞起来了。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生日，我们能不能让自己飞起来？我们生日的那一天，有没有人因为送你一朵花，然后让你开心起来，你就可以飞起来，而让你自己不再沉重下来？所以这幅画，因为它是这一次主打的一幅画作。

对不起，所以我会讲得比较多一点，等一下我们会特别比较这幅画，他重复画了两次， 1915 年画了一次， 1923 年他又画了一次。那我们也会特别提到说，为什么他画了两次，而这张画在台北也会展，在台中也会展，所以我很高兴他可以几乎长达半年都在台湾，所以大家有机会可以从这幅画里面找到我们所说的救赎的某些力量。

好，下面我就开始用一些图绘来讲一下夏加尔尔的生平。这是夏加尔 19 岁的时候，他的老师叫做尤里派。尤里派姓派，他的原来的名字叫尤乎达，后来大家都昵称他为尤里。那这个老师是白俄罗斯维台普斯克大家很不熟悉的一个小镇的美术老师，他就是夏加尔尔最早美术的启蒙的老师，然后大概从十四五岁就带着夏加尔尔画画。等到 19 岁夏加尔尔要离开他到更大的城市圣彼得堡去读艺术学校的时候，他有点心疼这个非常有天分，而且对艺术充满了梦想的年轻人，他就替他画了一张像。

我看到这张画像的时候，其实颇有感触，因为觉得自己在美术上也教了很多年的书，带出很多的学生。后来想想我没有替几个学生画过像，那后来我就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叫做尤里的老师也没有替很多学生画过像，那他替 19 岁的夏加尔尔画了一张像，所以我想一个老师其实心疼一个他所教出来的年轻的美术青年，当然也感觉到什么东西就这个年轻人有一点不一样，因为他出生很穷的犹太家庭，家里面有 9 个小孩，爸爸又是不是很有钱，是在菜场卖鱼的鱼贩，所以你可以想象这个父亲负担 9 个小孩的生活多么辛苦。

而且因为是犹太人，所以他们不能受正规教育，犹太人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被歧视，所以大家有时候会误会以为是希特勒歧视犹太人，其实全世界都在歧视犹太人，那犹太人是一个流浪的民族，没有祖国，一直到以色列建国，他们才有了第一个国家，他们一直是流亡的，到处流亡，可是他们到每一个地方他们也不消失，他们都坚持自己的母语，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习俗，自己的信仰。

我想在台湾我问过很多朋友，好像对犹太教犹太人了解不是很多，那其实犹太人可以说跟我们现在讲的天主教徒、基督教徒都不完全一样。如果大家现在去以色列，我们知道以色列有一个强，很有名叫哭墙，他们都喜欢在那个墙前面一直大哭，也不知道哭什么东西，可是那个哭墙是犹太这个民族长期以来觉得他们其实是曾经是上帝的选民，耶和华的选民，可是后来被放弃了，然后他们就到处流亡，然后他们从一边缘里面一阿当跟夏娃就被赶出来，所以他们失去了乐园，回不去了。然后他们相信有一天会有一个救世主来救他们，这个就是主，在旧约圣经里面叫米塞亚那，新约圣经里大家相信它是耶稣，所以如果你今天相信耶稣，你就不是犹太教，这样可以了解吗？天主教跟基督教都相信耶稣，因为耶稣就是救世主，他定十字架，所以用他的血为人类赎罪。可是犹太教不相信犹太教，相信耶稣是一个先知，所以最终于塞雅到现在还没有来，所以这个宗教很特别。

我在以色列在耶路撒冷的时候，看到他们在那个墙前面哭，觉得好悲伤的民族，就是他们一直觉得有一个救世主有一天会来，可是现在还没有来，所以他们还在受苦。所以这个民族有一个很奇特的承担苦难的传统的记忆，所以他们相信的是旧约，他们是用希珀莱文读旧约，他们不读新约的。

所以这个是在台湾很多朋友比较不容易理解，因为很容易我们就把犹太教跟基督教跟天主教连在一起，其实它是不同的，它不同，所以这样的一个文化到处流浪，然后到每一个国度都被当成是异乡人，都被当成异乡人，所以在巴黎我记得很明显在巴黎有一个区叫马亥区，都是犹太人，他们都住在一起，穿他们自己的服装，礼拜天做他们自己的宗教仪式，吃他们自己的食物，然后讲希普莱文，然后他们有一个特性，就是他们不节育，也不能够避孕，所以犹太人跟华人很像，都一大家子，一出来就一堆。

那如果在美国住过的朋友应该有印象，布鲁克林区有很多的犹太人，然后一到礼拜天你就看到头上戴一个很小的小圆帽子的就是犹太人，然后一出来的十几个就是一家人非常大，那犹太人很团结，当然因为他在任何地方也被排斥，所以也构成他自己有一个很强的文化的内聚的力量，对他文化传统的这个这种坚持，所以我记得以前在斯坦福森特，我教华语的时候，学生里面几乎九成是犹太人，我后来知道以后大吃一惊，那我就问他们说，为什么你们犹太人都来学华语，你们对中文这么有兴趣？他们就笑一下说，你不了解美国这么多的移民，敢学华语的只有犹太人。

这句话有一点自负，因为他的意思说犹太人很聪明，犹太人很重视文化，那华语是很难学的，汉字是非常难写的，那只有犹太人敢学，所以现在大概在美国很重要的一些汉学家几乎都是犹太人。然后另外一点，如果大家对表演艺术有兴趣，你会发现整个艺术市场全是犹太人。

台湾一位很知名的大提琴家，有一次他跟我说，你在美国，如果你得罪了犹太人就别混了，因为你连演奏的机会都没有，就所有的剧院都是犹太人，所以大家如果有机会去了解一下这个背景，就是你大概可以了解到犹太人因为他那个文化的内聚力这么强，所以它构成它自己的一种民族的特色，种族的特色虽然没有国家，可是那个文化的凝聚力甚至比国家的凝聚力还要强。

我觉得其实不是以色列凝聚了犹太人，而是犹太人的一个文化凝聚了这个犹太人，所以因此他在年幼的时候喜欢画画，那家里 9 个小孩，一个卖鱼的爸爸要供养一个孩子读艺术其实是一个天大的梦想。我想其实在台湾你也可以知道，如果家里有 9 个小孩，爸爸在新族的菜市场卖鱼，你要读艺术学院大概都很困难，何况那个时候他们入学还要有特别的许可证，他们要交比一般人更贵的学费。可是因为这个孩子那么梦想画画，所以爸爸跟妈妈竟然把整个贫困的家境里面硬挤出一些钱让他读艺术学校。那我想这也是这个老师这么心疼这个孩子的原因，觉得这么坚持在这么没有条件可以画画的状况，还这么爱画画。

所以我不知道大家在这张画里能不能感觉到一个老师对孩子那种青春的美的赞叹，我觉得那个赞叹是这么年轻可是有梦想，那个眼睛简直像在做梦的眼睛，等一下你会看到他 98 岁还在做梦，他后来老了，可是那个眼睛始终没有老，还让你觉得说他还有一对做梦的眼睛，那有时候你也觉得好像很大的苦难的诅咒，一直跟着下卡尔的肉身，可是心灵最大的祝福，也跟着夏凯尔，所以肉身上很大的苦难，有时候恰好是心灵上最大的祝福，因为它可以保有那个一直保有这个梦想。

所以这张画跟大家做了比较细的讲解，希望大家知道一个同年青少年到 19 岁开始要崭露头角的夏加尔尔如何去展现出他的这个才华。那么这张画画完以后，夏加尔就一个人带了行李，告别他的家乡，父母跟老师就到圣彼得堡去求学，去入学那当时他是鄂罗斯人，可是很奇怪，他从维采普斯克到圣彼得堡，他还要拿短期的一个护照，那么这里面其实都是一种骑士，就是因为犹太人一直被限制他的行动，所以他就到圣彼得岛暴。

好，下面我们就开始跟大家介绍一下白俄罗斯，因为我很担心大家对这个地方不熟悉。白俄罗斯现在是独立的国家， 1992 年以后独立，它的首都在明斯克，这个明斯克地方，那旁边是立陶宛托这个拉托维亚这些我们所说的这个波罗地海的这个几个小国。然后它的西南边是波兰，通过波兰他到杰克或者到德国，柏林其实离他很近，他只要通过波兰，他就到柏林。那柏林在 19 世纪末已经是欧洲西欧最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心大成。那同时我们也看到从柏林再到比利时到法国的巴黎都非常容易，所以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在这里再看一下这个白俄罗斯的位置，他在他当时属于整个的大俄罗斯，就是从东边的海参威一直到莫斯科、圣彼得堡，都是所谓的大俄罗斯，那个时候他没有独立，他是一个俄罗斯的国民，可是白俄罗斯这个位置本身很特别，因为它变成大巨大的俄罗斯这个保守的帝国最西边的一个窗口，所以法国发生大革命，法国发生工业革命，那莫内的话，所有这些人白俄罗斯是最早知道的，这样可以了解，就莫斯科还不知道，他们先知道，因为他比莫斯科要靠近西方，所以因此这个地方很特殊，他出了很多的打艺术家，因为它等于我称它为古老俄罗斯帝国的一个西边的窗口，所以它可以呼吸到比较自由的开明的风气。

而那个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的力量也比较不容易控制到这个鞭长莫及的西边的疆土，所以他这个可能很可以解读为什么夏加尔尔这么早后来就会有一些 CO 的某些影响。因为巴黎的新的绘画潮流、音乐潮流、戏剧潮流，柏林的新的艺术潮流都会影响到白俄罗斯，所以这个地方可能大家特别注意一下，那我们也大概可以了解到，如果我们找一张白俄罗斯的古老的慕科版画，表现明斯克的街道的，城市的风景的，你看到的时候，我想常旅游的朋友可能会看到这里的建筑，这种巴洛克的建筑钟楼，你立刻想到的可能是布达佩斯、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杰克的布拉格这些地方，那说明它其实是比较接近欧洲的，而不像俄罗斯大帝国的那个保守。

我现在特别要讲是 19 世纪末到 20 世纪初，德国、法国、英国都在发生革命了， 1789 年法国就已经法国大革命，所以它已经高度的自由化。像上次我们讲的莫内生在 1840 年，那 1874 年印象派已经诞生了，那我们看到夏加尔是生在 1887 年的印象派，已经十年过去，可是俄罗斯本身还没有革命，俄罗斯的革命发生在 1917 年，非常非常的晚，所以他一直是旧恶，我们叫做新旧的旧，旧恶的帝国时代，所以它很保守，然后非常的封建，非常的齐全，对艺术有很多的压制，可是因为在白俄罗斯，所以他们反而这个借着这个西方的窗口，他们有一种对性艺术的渴望。

所以我们从它的地理位置，从它的版画艺术，甚至你看到 1908 年夏加尔尔最早的两张画，你就会发现，唉，这个夏加尔尔怎么会画出这种作品？好，我再回到这两张画的年代， 1908 年 1908 年，大家想一下，莫内在画睡莲，范古已经死了，范古在 1890 就自杀了，高更 1892 年去了大溪地，然后 1908 年高更也死了。所以你就会发现，以法国的艺术来讲，这些前卫的画派早就已经发生了。

1908 年发生了什么事？前一年， 1907 是美术史上最重要的一年，皮卡索创立了一个叫立体派 q 比森，把画面做很多的切割，叫阿维农的姑娘，现在纽约的现代美术馆的镇管之宝的那一张作品， 1907 年发生。 1906 年一个学法律不好好读法律的这个学生去画画，叫马提斯创立了一个画派叫野兽派，用非常强烈的大红大绿来画画。所以记者看了以后觉得大不以为然，说以前的画画颜色都追求哈姆尼和谐，可是现在的画画怎么会是大红大绿的那种对比像野兽画画一样，就给他一个名字叫Phof，法文的 FAUVEF 是野兽的意思。所以 1906 年的野兽派， 1907 年的立体派，都是 20 世纪的两个最前卫的画派。

那 1908 年夏加尔尔就已经画出了完全受到这两个画派影响的东西，所以我们吓了一大跳，就是他当时还在维台普斯克，这么年轻，他还没有出国，他怎么呼吸到了这些新空气？所以我们大概可以确定，当时的白俄罗斯有很多的商人做生意，其实已经到了柏林，到了巴黎，然后也买了一些前卫画派的画。因为当时的比卡索的话很便宜，马蒂斯的话很便宜，连饭谷高更的话都很便宜，所以那一批话就被买去到了欧洲，到了白俄罗斯那莫内的话，那个时候已经贵起来了。

所以我们就会发现，今天如果你去俄罗斯旅行，到普希金美术馆里面有最好的范古，最好的高更，最好的比卡索，最好的马提斯，一看到会吓一跳。那其实是因为当时白俄罗斯的某一些开明的商人就有一点像逐科，可能 IC 产业他发了财以后，他出国他就觉得台湾很保守，他希望买一些比较前卫的东西让台湾人看一看，而且那个画价又不高，他就把他们买回去了。所以这个渊源让我们看到说 1908 年他画的这一张室内的画，我们看起来很简单，几把椅子，一个镜台，墙上的一个挂的两张照片。可这张画你可以看到里面有非常明显的范股的影响，还有高更的影响。高更的影响是什么？就是画面是平涂的，没有三度空间的透视感，范股的原色绿跟红的对比在这里也出来了，所以其实我们就会看到范股跟高更的话已经影响明显的影响到夏加尔尔，所以他可以这么大胆的处理这张画面的感觉，所以这是我想对于美术史比较熟，尤其我们去年前年讲过范古讲过高更，所以大家可以了解到后期印象派的画作当时已经影响到了夏加尔尔这个年轻的艺术家，所以他虽然没有出国，可是他已经视野被打开了。

视野被打开就有点像说如果在 1960 年代的台湾，大部分世界的新艺术都还不能接触到的时候，你有机会看到一次什么玛莎格莱姆的舞蹈，你可能就可以去创作，因为你会大开眼界说啊，原来跳舞可以这样跳，原来音乐是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来演奏的，原来电影可以是这样拍的，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了解，说一个封闭的社会其实特别需要一点点的震撼的一些前卫作品，他看到了比什么都有力量，所以当时一定他的老师也鼓励他用这种新方法去画画，所以就出现了最早的夏加尔尔。

1908 年我们可以看到他才 20 刚刚出头，这个年龄去过圣彼得堡了，还没有出国。这个年龄画作，可是旁边还有一张 1908 年的作品，我也把它放在一起。我希望大家可以感觉到夏加尔尔终其一生，我觉得最迷人的是他始终保有他两个不平衡的部分，这两个不平衡的部分像一个天平的两端，一边是画家，我们说画家的意思说就是手上拿着笔用颜色不断去画画的那个人，可是另外一端是属于生活里的人，就是什么叫做人，会过母亲节的那个人，会有对母亲的爱的那个人，会怀念父亲在菜场卖鱼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部分，跟画家无关，是人的部分。那夏加尔尔的天平的两端，这两端非常的平衡，我觉得这是最特别。

那我这样讲的原因是有时候我在美术系，我会发现一个孩子，他关心画画这件事，所以他不断要问说现在最前卫的话是什么样子？他叫模仿。比如刚刚讲立体派毕卡索，他就模仿毕卡索，可他忘掉了，你不管学最前卫的话学到什么程度，最终一个画家要回来做人，就是你还是要画你自己最感动的东西。

结果夏加尔在同一年画了一张非常受现代派影响范古的高更的作品，可同时他画了一张就是他爸爸跟妈妈的画作。那这一点我有时候常常会跟比较年轻的画家讲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没有画过父母，你不想画他们吗？还是你觉得画不出他们？其实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了解，就是说任何一个画家其实最难处理的是他的亲情。一个孩子要面对母亲的时候，他不可能用毕卡索的切来切去的东西，他可能有他自己对母亲的感觉，也许是眷恋，也许是牵扯不完的各种的情感，那个时候他会从画家回到人的部分，所以他的画作会非常非常的迷人，所以这是我特别要把这两张放在一起的原因。

就 1908 年，作为一个美术青年，这个夏加尔一方面是一个好画家开始学最前卫的技法，可是同时是一个有人的温度的画家，有人的温度是说父亲在家里面是一个长者，犹太人的父亲是有非常权威的感觉的，像长老一样，他们常常没事就要打开一本书，大家觉得蛮奇怪，在新竹的市场卖鱼，大概再回到家里不会没事就翻旗翻开什么论语来读的，可是这是非常犹太人的，犹太人永远有一本书要打开，就是刚才讲的九月，希普莱文的九月，而且他随时要念里面的经文，对他来讲那本不是书，是经，是经书，经书是告诉你生命的道理的书，叫做经书，所以他们常常要教训他们的子女都是用经书里的话，我没有资格教你，可是古老的民族的经书是可以教你做人的道理，所以这个东西在夏加尔尔的身上发生了非常大的作用，所以我们就看到说这个在打开这书在朗读的父亲的容颜，然后这个母亲有 9 个小孩，所以永远手上拿一个汤匙在那边熬汤做菜，因为大概小孩子永远要把他们喂饱，所以他就把父母的某一种角色画出来，而且这个父母的角色里面其实也用到部分的现代派的某一种，像立体派的切割的技法，非常的自由。

所以我把这两张画放在一起，特别是希望很多的朋友能够如果爱美术这件事，一定要看到美术里面同时有画家的部分，也有人的部分，只有画家的部分不会那么懂人，只有人的部分，他常常不会去画画，所以其实这是天平的两端，所以因此这个小孩子到了 20 岁，到了圣彼得堡，进了艺术学院。两个东西在他身上如何在做某一种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