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条军规
“我抬起头来，就看见人们在捞钱。我看不见天堂，圣徒和天使，我看见人们利用每一次高尚的冲动和每一场人类的悲剧大捞其钱。”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黑色幽默荒诞、变态、病态，呈现出一幕把痛苦与欢笑、荒谬的事实与平静得不相称的反应、残忍与柔情并列在一起的喜剧。“制度化了的疯狂”在书中比比皆是，“第二十二条军规”就是其中之一。根据第二十二条军规，只有疯子才能获准免于飞行，但必须由本人提出申请，但你一旦提出申请，恰好证明了你是一个正常人，还是在劫难逃。大家好，欢迎来到三味书屋，我是主播 ，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进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感受战争中的荒唐圈套。
约塞连是一名空军上尉，飞行中的主投弹手。他为了逃避轰炸任务而装疯卖傻，最后逃跑到了瑞典。作者似乎致力于把他描写成一个卑微猥琐的怕死鬼，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荒诞的世界逐渐在读者眼中铺开。这样的世界使人发笑，但却未能带来愉悦，因为在滑稽背后隐藏着痛苦和不幸，这会让人哀怨和恐惧。战争的发生处于邪恶的私欲，善于投机的辛迪加公司一面同美国军队签合同轰炸德军的桥梁，一面又跟德军签合同，用高射炮攻击美国飞机，保卫桥梁；军队里的长官要么是像卡斯卡特上校般野心勃勃却缺乏责任感，要么是像梅杰少校般从心有余而力不足到胆怯逃避。约塞连逃避战争，满嘴胡话，他为了从危险的轰炸区逃命，不惜拔掉手机线好有借口返航；他为了不执行危险的飞行任务，半夜偷偷移动了轰炸路线图。这样的行为可耻吗？对战争大失所望的约塞连这些对荒诞的战争的对抗、对传统的崇高壮烈的英雄的反叛是可耻的吗？
约塞连的反叛是由于他在这样扭曲的世界里依然拥有本该被战争磨灭的正义感、是非感。他去不朽之城时，看到一个穿着单薄衣服的男孩，“被他的穷困打动了，从心底里深深同情他，以至于想一拳打烂他那张苍白、忧郁、憔悴的脸，把他打没，因为这男孩让他想起这同一夜里生活在意大利的所有苍白、忧郁、憔悴的孩子，他们全都需要理发，需要鞋子袜子。”他逃避战争，是因为认识到这场战争不是张扬正义维护真理的神圣事业，而是替卡斯卡特之流升官发财而卖命的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这场战争战争只会带来更多像不朽之城的小男孩一样的受害者。约塞连拒绝这样的战争是拒绝为以卡斯卡特上校为代表的丑态百出的官僚集团牟利，也是拒绝成为站在金字塔的上层的强权者。他的逃跑正是他的抗争。对不公义的憎恶，对制造不公义的人的鄙视支持着他。
约塞连是被大人物任意摆布的小人物，他同样也是荒诞社会的受害者。他痛恨这一切，但他个人的抗争是无力的。士兵内特利死后，一个和内特利相爱的妓女试图杀了约塞连来为内特利报仇。正是这时，“约塞连觉得自己明白了内特利的妓女为什么认定他对内特利的死负有责任，为什么要杀死他。她为什么不该这样？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她和每一个更年轻的人都有充分的权利为降临在他们头上的一切非自然的灾难谴责他和每一个更年长的人，正如她自己，即使满怀悲伤，也应当为降临在她的小妹妹和所有比她小的孩子们头上的种种人为的苦难而受到谴责。到时候总得有人出来担当。每个受害者都是犯罪者，每个犯罪者又都是受害者，总得有人在某个时候站出来，设法打断那条危及所有人的传统习俗的可恶锁链。”
正如倪方所言，《第二十二条军规》最杰出的艺术造诣，在于建树了“黑色幽默”这一现代审美形式。黑色幽默是一种荒诞的、变态的、病态的文学流派。黑色幽默通过引人发笑有效消解读者负面情绪，使人能越过苦难沉重的表象进行轻盈的思考。西方评论界将黑色幽默称为“绞刑架下的幽默”，这生动揭示了黑色幽默与传统喜剧的差别，它企图通过引人发笑的方式展现苦难。一个全身都用雪白的石膏和绷带包裹起来的士兵，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吊瓶中的液体从他的胳膊输入体内，肾脏排泄物从腹股部的导管排入地上的一只洁净的瓶子里。当吊瓶空了的时候，下面的瓶子也就满了。护士把两个瓶子倒换一下，排泄物又重新输入他的体内。这个士兵是不幸的，他的尊严与健康都被忽视，而他的伤令他甚至无处法开口抱怨。但作者并没有细致描写士兵被草率对待的痛苦，而是细致讲述了军队医院对待这个士兵的敷衍方法。在这里幽默占据了读者的大部分视线，消解了士兵的悲惨遭遇，因此读者才有透过苦难进行深度思考的空间。这也正是我眼中黑色幽默的魅力所在，它使读者不仅仅停留于浅层的震惊，而是对于苦难有所思考并生成智慧。《第二十二条军规》叙述支离破碎，情节松散凌乱，没有中心故事或中心情节，大量情节互不关联或颠来倒去，用丰富的想象力使事件和人物极度变形，消解故事沉重的悲惨成分，以通向轻盈的思考。这也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今天的三味书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主播 ，代表编辑二一，感谢您的收听，我们下期再会。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