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梅子：那片纳灰村庄

那片纳灰村庄

王福梅

朗读者梅子，本名王福梅，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凡尘天使》，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

　　纳灰，布依族语，意即美丽的田园。

　　汽车驶入一道约三公里的鲜花路，两旁三角梅盛放，四周麦田呈八卦阵。天尽头山峰雄奇，层峦叠嶂。徐霞客到此云：天下山峰何其多，唯有此处峰成林。亿万年前沧海桑田形成喀斯特峰林，山峰如将士身披铠甲，兵阵兀立，与田园呼应。

　　纳灰村依山而建，布依族人居多。大山将村庄簇拥入怀，村口六株千年古榕树，与群山一起守护这片神秘村庄。

　　蓝天、田园、小河，与村社相互依偎，鸡犬相闻，天人合一。这山这水这麦田，养育了村民，而大山子民又赋予了这片土地怎样的情怀？奇异风景令人流连，我们继续行驶，触摸风景深处的灵魂。

　　村庄安静，如小酌微醺，沉睡在大地的怀抱。唯村头河水轰鸣，欢唱着宣示它是醒着的。傍晚吃过饭，男人坐门口矮凳抽烟叶，烟筒足有两手掌合围成圆大，长约一米。两三个女人对坐拉家常。偶尔碰见游人，商店开着门，有的无人看守。

　　次日晨，村庄宁静，远山巅雾气氤氲。村庄呈V型道，小河流过端口，从此出发，仅需十分钟来回走完两条街。沿街店门都没开张，村尽头汪二姐食店已然升起灶火。我们点两碗面条，嘱多放点叶子菜。二姐的女儿旋即到屋后菜地摘两棵小白菜，洗净后放锅里，顿时飘出一股清香。一碗面足有三两，加一勺骨头汤，一勺肉沫，撒上葱花，仅七元钱。

　　汪二姐手脚麻利，黝黑的皮肤泛着红光，一边忙活一边聊天。她家二层楼房，底楼开食店，出租自行车，楼上住家。她在家经营食店，租自行车，做农活。男人在外挣钱，女儿在读师范学校，寒暑假便回家给她帮下手。

　　吃完早饭，到村里溜达，在河边看见汪二姐蹬着双人自行车洗姜。她还要去麦田施肥，打药，锄草。她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饭，实在不敢前往。早餐她不肯收钱，几经说服好歹才收下。

　　其实，村民都如她般热情好客，走过其屋门前，跟他们搭话，便邀请你进屋坐下来吃饭喝酒，拉家常。路途问道，他们耐心指路，唯恐你不知。下榻的客栈夜晚不上锁，租自行车不交押金，老板说从来没有发生被盗，人们没有戒备心。

　　《桃花源记》中，游人返回找寻，再无此地，纳灰村庄却真实存在。布依族没有自己的文字，纳灰村庄有三百年历史，如今的民舍崭新，均为灰白色砖瓦两层楼房，焕发新的生命。

　　汪二姐家旁有一位男孩的手工店，墙上挂着他制作的装饰画。男孩侧坐门口，十分安静，目不转睛一针针缝制手工制品。木架上挂着他家染织的布匹，绵实、色泽饱满，深与淡蓝相间、渗透，如水墨画，梦幻悠远。他将布匹剪裁成大小各异形状，缝制成手包。男孩长得帅气、干净，他告诉我，他大学学习艺术，毕业以后回到养育自己的土地，把手艺传承下去。他还告诉我他家乡大人不强求孩子读书，若孩子读书成绩好，家里再苦也供孩子念书，能读多高都行。若不能读书，成年以后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来此五日，转眼即过。明日将离开村庄，沿盘曲山路驱车近一小时，到南龙古寨。寨子有五百年历史。古寨为原汁原味两层架空木楼，隐匿青山之中。青壮年和小孩搬迁至山下新居，寨子人去楼空。走遍寨子，遇见一位八旬老人。老人腿受伤，不便走动，独自在老寨生活。几位老姐姐来探望他，他们坐在简陋的木楼里，谈笑着欣赏电视播放的布依族歌舞。

　　老寨门口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乡约，内容大意为村民必须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参加劳动，学习进步，教育子女等。汪二姐的女儿也来此，她说每年放假都来古寨，这里存放着布依族的历史和脉根。她打算将来开办幼儿园，把村民和大山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

　　大山选择了布依族人，人与自然和谐，与土地紧密依偎。山川、田园和大地永恒，他们守住生活之根。从村庄到老寨，走过漫长的历史。布依族历代相传，简单生活，耕耘、劳作，坚守美丽的田园。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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