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0米，这是马攸桥边境检查站的海拔高度。
作为中国海拔最高的边境检查站，一个接近生命禁区的地方，马攸桥检查站位于西藏阿里地区，前后100多公里都是无人区。
不少旅者感慨这块藏西秘境神秘又荒凉，但对于检查站的民警们来说，这是他们一年四季工作与生活的地方。
身处边境，民警们常年驻守祖国边疆，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与家人分隔两地。对于00后戍边民警赵国安来说，不能经常陪在父母身边，总觉得内心有愧，“但只要有人记得我们这群人的存在，就是我们坚守下去的力量。”
赵国安。图/九派新闻记者 万璇
【1】从小受爷爷影响，17岁参军入伍
赵国安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民警，17岁参军入伍，18年底退出现役，之后转改为移民管理警察。自2020年被分配到马攸桥检查站，已有三年时间。
这位00年的戍边民警，从小深受爷爷的影响，听了太多部队里的故事。他爷爷是一名老兵，各项军事技能非常扎实，在队里扔手榴弹第一名，“虽然爷爷那时训练很辛苦，但我觉得他真的很酷。”一个个童年的故事，在赵国安的心里埋下成为军人的种子。
但当他真正来西藏参军后，才发现军人既“酷”也“苦”。
赵国安从小在云南长大，当地气候温和，舒适宜居。从家乡跨越几千公里来到眼前这片高原，艰苦的环境让这个当时十几岁的男孩十分念家。
“荒漠”是他对这片土地的形容。这里平均温度零下十几度，海拔高、温差也大。刚来时，赵国安高反严重，每天头痛地睡不着觉，常流鼻血。他说，那时候是真想回家。
因为长期身处高海拔地区，民警们的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比如眼睛受到压迫，经常布满红血丝。有些警察患有严重的痛风，每天睡不好觉。难受时，他们只能靠制氧机缓解，或等休假回家调理身体。
当母亲知道儿子被分配在海拔4900米的地方，心也“嗖”的惊了一下。“她经常半夜梦到我身体出现问题，给我打电话。我生日那天刚好值夜班，白天都在睡觉。我妈不清楚情况，给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急得直接打到单位去了。”
在这种时候，赵国安感到深深的自责。不能经常陪在父母身边，他总觉得心中有愧。
【2】戍边民警的工作，平淡但有意义
但赵国安也明白戍边的意义。小时候，他以为警察的工作就是抓罪犯，“很酷”。当真正成为一名戍边民警后，才发现更多的是在高原上坚守岗位。
马攸桥检查站作为西藏边境地区的二线检查站，民警每天的基本任务是执勤检查，包括排查通行边境管理区的车辆、人、物品及证件。如果出现车祸等紧急情况，也要参与救援。
赵国安回忆，他第一次接到出警任务，是在凌晨两点多。零下十几度的低温环境里，一辆车冲出路边的护栏。由于这里路况复杂，旅者较多，经常有自驾游游客出车祸。最严重的一次，一辆车发生侧翻，滚了好几圈，驾驶员差点出现生命危险。
因年纪较小，赵国安刚来工作时难免生涩，与藏民交流更是难题。因不懂藏语，每次都要寻求翻译的帮助，处理问题也总担心出错。
为解决语言问题，他虚心向前辈和牧民请教。几年的时间，赵国安自信了许多。现在，无论是普及法律知识、检查证件还是处理违规问题，都能够得心应手地应对。
除了日常工作以外，民警们也经常走访当地牧区，慰问牧民。当地有家牧民的孩子患有先天性软骨病，队里一位民警与他们建立了长期的帮扶关系。
然而，外出的路并不方便，通常要驱车五十多公里穿越国道公路和大片的草原。隔三岔五，赵国安就会跟着战友自费买上一些东西，带上单位发放的物资，一路颠簸到牧区看望牧民。
“虽然路程较远，但当我看到那里的孩子对着我笑，会非常开心感动。我们像朋友一样，一起跳藏族舞蹈，这些经历真的很有意义。”
民警探访当地牧民。图/受访者提供
【3】“能够帮到大家，就是坚守的力量”
因马攸桥检查站地处藏西秘境阿里地区，前后100公里都是无人区。民警们几乎一年四季都待在检查站的宿舍里，周边基本没有娱乐场所。
赵国安酷爱游泳，五六岁时已经学会。因身处高原，条件有限，他来到西藏的这六年时间仅游过一次。去年，当地举行了移民警察比武，民警们找了个温泉游泳，这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虽然兴趣在无法高原上施展开来，但休息时，赵国安经常打球、玩游戏，充实生活。
吃饭也并不容易。检查站的工作人员每周要到100公里外的乡镇买菜，把面条煮熟需要使用高压锅，也基本吃不到新鲜菜，大多是些冷冻食品。
这里的警察平均年龄在28岁左右，最年长的民警今年快40岁了，在边境坚守了十来年。大部分人来自外地，一年只能轮着休假一次，并不是每次都恰好赶上过年。由于平时回家的机会少，战友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赵国安其人。图/九派新闻记者 万璇
如今，赵国安逐渐适应了高原环境。谈起未来时，他说会继续坚守在西藏。“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尤其是每当听到大家感慨祖国还有我们的时候，就很有成就感。无论事大事小，只要能够帮到大家，有人记得我们这群人的存在，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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