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非遗珍宝在成都》系列微纪录片在成都发布等平台上线了首季纪录片《那么蜀锦》,聚焦了蜀锦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展示了这项传统技艺的古今之变和闪耀至今的时尚。
濯锦江边两岸花,春风吹浪正淘沙。
女郎剪下鸳鸯锦,将向中流匹晚霞。
唐代诗人刘禹锡用含蓄优美的诗句,描绘出了织锦女工在江中濯锦的动人画面。这样的画面,反映了当时成都蜀锦生产“女工之业,覆衣天下”的繁荣景象。
蜀锦兴于春秋战国,繁盛于汉唐,因产于蜀地而得名。如今走在成都街头,锦里、锦江、濯锦楼……处处可见蜀锦与这座城市的血脉相容。
蜀锦是我国四大名锦之一,距今有近三千年历史,兴于春秋战国,盛于汉唐,主要生产原料以桑蚕丝为主,常以单层或多层彩经和多重彩纬起花,织物结构正面显现平纹、斜纹、缎纹组织,背面则显现斜纹组织,分为“经锦”和“纬锦”两大类。
历史学家谭继和在研究中就发现,汉代织锦织绣织布技艺在成都坊间已经普遍化了,出现了贝锦、黄润、橦华布等闻名海内外的名牌产品。政府不仅设置了锦官专司管理织锦业的生产、销售,还设立了政府的专门作坊——锦官城。锦官城位于当时夷里桥南岸道西,它修有专门的城池,内设有织锦作坊,政府统一生产和销售。因成都织锦业发达,闻名遐迩,锦官城遂逐渐成为了成都的代称。
唐宋时期,蜀锦的影响力达到巅峰。每当蜀锦织成,织锦女工便到濯锦江畔漂练。这美丽的意境,定格在刘禹锡的诗中:“濯锦江边两岸花,春风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鸳鸯锦,将向中流匹晚霞。”
蜀锦不仅在国内深受喜爱,还经过丝绸之路源源不断地销往国外。“汉唐时期,成都生产的蜀锦就已经是古代丝绸之路上流通的主要商品之一了。”参与纪录片拍摄的胡光俊说。
75岁的胡光俊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蜀锦织造技艺省级传承人,也是成都古蜀蜀锦研究所所长,自21岁接触蜀锦至今,他从事蜀锦的传承与制造已有50余年。
胡光俊说,锦是“织彩为文”的彩色提花丝织品,是丝织品中最为精致、绚丽的珍品。《释名》云:“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故其制字从帛与金也。”在古时,蜀锦可以说是皇室贵族才能享有的“奢侈品”。
即使在当下,蜀锦也是“奢侈品”,首先是原料成本高昂,其次则是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共有四大工艺70多道工序,从天然桑蚕丝的浸泡、染色、络丝、捻丝、并丝等开始,再按照意匠图,运用挑花架编结花本,确定不同颜色丝线的显隐。将花本过渡到纤线上后,再转移到织机上,把经线与花本以打结的方式连接起来,完成结本。
一万多根丝线,每一根丝线都要装进纵框,还要穿过前面的主扣,“一些成语如一丝不苟、丝丝入扣、错综复杂、七上八下……都与蜀锦制作环节有关,可见其复杂程度。一个人是无法完成一件蜀锦的,从小样设计到上机织造,一般需要七、八个人,耗时更是少至数月,多至数年。”
在纪录片中,胡俊光向观众们展示了一幅蜀锦工艺的锦画《清明上河图》,这幅锦画长达13米,人物、车船、园林有动有静,精美绝伦。胡光俊说,这幅作品从设计到上机织造总耗时3年零8个月,由10多名工程技术人员共同合作完成,其中包括两名非遗蜀锦织造技艺项目国家级传承人。即使是现在上机批量织造,也需3个月才能完成一幅。
2006年,有千年传承的蜀锦织造技艺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蜀锦织造技艺作为中国传统桑蚕丝织技艺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这次纪录片的拍摄中,胡光俊也完成了自己多年来的一个愿望,来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看到了该馆的镇馆之宝——“五星出东方”护膊。
1995年,中日尼雅遗址学术考察队,在新疆民丰县尼雅遗址中发掘出一座东汉末至魏晋时期的夫妻合葬墓,最让考古人员们惊喜的是,就是这件极其臻美的汉式织锦护膊。一平方厘米的织锦中,经线密度高达220根,纬线密度也有48根,而且还是5种不同色彩织成。
关于这件护臂的来历,专家学者们曾有不同的意见,但大部分的观点认为,在我国染织史上,唯有蜀锦是经历了“经锦”和“纬锦”两个发展阶段的传统工艺织锦,成都东汉时期有全国规模最大、最著名的官办织锦工场,具备条件生产这种专供宫廷与官府使用的、高难度的“经锦”的条件。换句话说,这块2000余年前的护臂,很可能是“成都造”。
2012年,考古工作者在成都老官山汉墓发现了多综织机模型,在考古工作者和学者们的努力下,把模型按比例放大6倍,成功复原一台织机。也正是在这台织机上,历时一年多,10470根经线、84片花综、2片地综“丝丝入扣”重现了带有“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纹样的蜀锦,印证了“五星出东方”护膊是蜀锦的推论。
“很震惊,老祖宗在那个年代,通过人工动力生产出了那么复杂那么精致的纹样,说明2000多年前,我们的蜀锦技艺就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准。”胡光俊告诉红星新闻记者。
此次成都大运会上,奖牌绶带也有蜀锦的元素。绶带的设计和制作,就是胡光俊和成都大学中国东盟艺术学院的美术与设计学院产品设计系主任马丽娃作为主创带领团队完成。此前,奖牌绶带样式一经公布,便受到网友们的热烈追捧,一时之间被网友们评价为“典雅低调的华丽,中国风与国际范的完美融合”。
胡光俊感慨,成都大运会是一场世界级的盛会,蜀锦和蜀锦元素的亮相,能让更多人了解、热爱这门传统的艺术,“对这门技艺是一次最大的宣传。”
第31届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奖牌绶带
为了蜀锦,本该含饴弄孙的胡光俊如今依然还在四处奔波,除了研究所的工作,还奔忙于各个校园讲课。当看到蜀锦越来越获得年轻人喜爱,老人家也十分高兴,“我们也尝试在蜀锦产品开发上创新,除了传统的服饰与锦画,还开发了书签、手机壳、鼠标垫等文创产品,”胡光俊说,现在只要有人愿意学,他愿意毫无保留地教出自己毕生所掌握的蜀锦织造经验,“这门技艺太好了,一定要传承下去,不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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