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你身上徒劳地挥霍了大海｜博尔赫斯

《马太福音，XXV，30 ⑴》

宪章车站⑵的第一座桥梁⑶，我脚下

列车的轰响编织钢铁的迷宫。

蒸汽与汽笛向夜空攀升，

这夜突然间成了最后审判。从看不见的地平线上

也从我存在的中心，一个无限的声音

说出了这些事物（这些事物，不是这些词语，

是我对一个唯一的词暂时而无力的翻译）：

——星辰，面包，东西方的图书馆，

纸牌，棋盘，陈列馆，天窗与地窖，

用来在大地上行走的一具人身，

在黑夜里，在死亡里生长的指甲，

遗忘的阴影，令事物增殖的忙碌的镜子，

音乐的斜坡，时间最为驯顺的形式，

巴西与乌拉圭的边界，战马与早晨，

一个铜砝码，一卷《格雷蒂尔萨加》⑷，

代数和火焰，你血液中的胡宁冲锋⑸，

比巴尔扎克人口更多的日子，郁金香的芬芳，

爱情与爱情的前夜，无法忍受的怀念，

地下埋葬的珍宝一般的梦，慷慨的机运，

和没有人能凝望而不晕眩的记忆，

这一切被交付给你，还有

英雄们古老的食粮；

虚伪，失败，耻辱。

我们在你身上徒劳地挥霍了大海，

徒劳地挥霍了透过惠特曼⑹神奇的双眼看见的太阳；

你用尽了岁月而岁月也用尽了你，

而你仍旧没有写下这首诗。

1953年

译注：

[1] “把这无用的仆人、丢在外面黑暗里．在那里必要哀哭切齿了。”

[2] Constitución，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东南部，全名为宪章广场火车站（La estación Plaza Constitución）。

[3] 跨越宪章车站外铁轨的巴拉加斯桥（El puente de Barracas），建于1927年，2019年为纪念博尔赫斯诞辰120周年而改名为博尔赫斯桥（puente Jorge Luis Borges）。

[4] Saga de Grettir，13至14世纪冰岛散文体史诗萨加之一，记叙格雷蒂尔·阿斯蒙达尔松（Grettir Ásmundarson）的生平。

[5] 胡宁战役，秘鲁独立斗争中的一次重要战役。

[6] 沃尔特·惠特曼（1819年5月31日－1892年3月26日），美国著名诗人、人文主义者，创造了诗歌的自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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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博尔赫斯

翻译 | 陈东飚

诵读 | NJ青木

配乐 | Dead Wood

作曲 | Adam Hurst

封面 |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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