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0月20日的拂晓,中国边防军在中印边境东西两线,同时对入侵的印军展开了自卫反击战。在东线,主要反击方向是克节朗地区,盘踞当地的印军第4师第7旅,瞬间土崩瓦解。解放军乘胜渡过克节朗河,突破了“麦克马洪线”,直取藏南重镇——达旺。
虽然印军早在1959年就侵入了达旺,并且经过长期经营,把它变成了重要据点,但在得知克节朗的印军被歼后,达旺的印军就如同惊弓之鸟,10月23日、24日纷纷逃跑,达旺获得了解放。
就在解放军攻占达旺的当天,中国政府发表声明,提出“和平解决边界问题”的三项建议,东线解放军随之集结在达旺河以北休整待命,暂停对逃到达旺河以南敌军的追击。
达旺兵败,印度政府非常生气,所以面对中国愿意和谈的信息,根本不想就此罢手,而是琢磨怎么能在军事上扳回一局。印军总部紧急抽调部队增援“麦克马洪线”以南的“东北边境特区”(NEFA,即被印度非法侵占的中国藏南)。由于担心巴基斯坦会在背后插刀,借机对印控克什米尔发动进攻,印军不敢从西部调动师级战斗单位,而是从别的地方调兵。
当时,以第4军第4师为主的印军东北特区作战体系,是沿着两道山脊从北向南延伸展开的:第一道山脊,主要据点是靠近不丹的色拉(Se La),它的纵深防御依托于东面100千米外的邦迪拉(Bomdi La),而邦迪拉就是第二道山脊的核心据点。在这两个据点之间,还有个小镇,叫:德让宗(Dirang Dzong)。这三个地方遥相呼应,形成拦阻解放军南下收复失地的三道屏障。
不过,首战惨败,让印军总部惊慌失措,没法正确评估中国军队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所以发出的命令往往自相矛盾,朝令夕改,比如:印军原计划将第62、65旅的5个营,设防在最靠近解放军前沿的色拉山口,结果又临时把第65旅(旅长G.M·萨伊德准将,G.M.Saeed)安排到德让宗布防,导致色拉守军只有一个旅,实力大大削弱。
从10月25日到11月中旬,中国方面按兵不动,只是不断向达旺增兵。印军也抓紧时间调整部署,由于达旺到色拉以及邦迪拉只有一条公路可走,两边多是险峻高山,机动性大打折扣,印军就认为解放军南下必定选择这条路,所以让第4师沿公路部署防御兵力,全力扼守色拉、德让宗和邦迪拉三个山口;而咱们的主人公——从南部卡纳塔卡邦贝尔高姆(Belgaum)调来的第4拉吉普特营,就配给了驻邦迪拉的第48旅(旅长格巴兹·辛格准将)指挥。由于仓促上阵,第4拉吉普特营连个正经营长都没有,只好由特里洛克·纳什少校(Trilok Nath)代行指挥权。
印度当时沿袭了英国殖民时期的兵役制度,将一些“善战民族”的男子,分别组成部队,被印军视为主力,比如锡克族、贾特族、拉吉普特族和廓尔喀族等等,哪儿的战斗最激烈,哪儿就有他们的身影。可实际上,这种按民族划分部队的方式,严重影响了印军内部的团结和士气,对作战指挥也构成了不良影响。
当时,第4拉吉普特营有8名军官,18名士官和575名士兵。按计划,他们应该驻守邦迪拉山口左侧,另一支部队——第1马德拉斯营驻守山口的右侧。结果10月23日,第4拉吉普特营刚赶到邦迪拉附近,突然接到命令,让他们改赴德让宗北边,归入第65旅节制,原因是新任印军第4师师长A.S·帕塔尼亚少将(A.S.Pathania)决定将司令部设在德让宗,需要加强防御兵力。这下可乱了,您想想那会儿运输能力严重不足,造成了你争我抢的状况,为数不多运载量仅一吨的印军卡车,不停的来回穿梭,而且得优先运送辎重物资。
相比之下我军早有准备,已然修好了从后方到达旺的公路,各项准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因此印军的处境,可想而知。
最终呢,第4拉吉普特营的大部分人马,都是徒步前往德让宗,先到的是P.L·库克雷蒂少校(P.L.Kukrety)指挥的D连,师长帕塔尼亚亲自安排他们在师部左翼设防,还要求他们三天内,在距德让宗30公里的当西克普村(Dangsikpu)构筑好防线。由于行军路上翻山越岭、跨溪渡河,人马疲惫,30公里的路程,D连花了28个小时才到。等到了防区,他们就按照命令马上开始挖壕掘地,修筑工事,携带的布伦式轻机枪和3.7英寸口径的榴弹炮,也进入了防御位置。为了保险起见,师长帕塔尼娅命格萨尔上尉(Ghosal)带领一支山炮分队,在距D连阵地一公里外隐蔽驻守,随时提供炮火支援。
随后的几天里,D连亲眼目睹了开头咱们讲的那些从克节朗河谷溃散下来的印军第4师第7旅的散兵游勇。他们经过阵地时狼狼狈不堪,要不怎么叫兵败如山倒呢!连长库克雷蒂心里不由得一惊,担心手下人的士气会受到影响。
后于D连抵达德让宗的是C连,他们分配的任务是保护第4师师部。师长帕塔尼亚还从C连抽出一个排,由纳伊卜·萨贝达·兰吉特·辛格中尉(Naib Subedar Ranjit Singh)率领,去为格萨尔上尉的山炮分队提供掩护。现在我们明显的发现,好好的第4拉吉普特营,被分的七零八落,根本攥不成拳头,形成有效合力。
就是这个混乱的当口,第4拉吉普特营总算迎来了正式指挥官——布拉马南德·阿瓦斯蒂中校(Brahmanand Avasthy)。本来他要去第2拉吉普特营当营长,没想到下达任命的时候,第2拉吉普特营已然被解放军歼灭在达旺了。话说这阿瓦斯蒂被认为是当时印度最好的军官之一,他本人也这么认为,性格上有点自负。到任后,他先去D连的阵地转了转,调整了一下机枪和榴弹炮的部署,然后回去又给负责后勤的军官们集体训话,让他们做到保障有力、提高效率。
D连到了C连也到了第三个到德让宗的,是A连,由奈尔少校(K P P Nair)指挥,他们的任务是沿纽克马东小道行进,在3011高地东部设立据点,阻止解放军向德让宗的后方迂回。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保证物资给养的畅通,二来万一打不过要撤退,得走得了啊!
部署虽然无可挑剔,但可苦了A连的兄弟们,因为您听这地方啊——3011高地,那可是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山啊,因此行军途中,A连饱受缺氧的折磨,走的又都是不到一米宽的羊肠小道,浓雾弥漫,能见度最多5米。更要命的是,强征来负责帮忙运输物资的当地民夫啊,早就跑没影了,A连的士兵只能自己扛,自己挑,种种因素叠加,导致行军非常缓慢。
与A连同行的,还有印军第6野战炮团的一个前沿观察员——查德里少尉(Choudhary)。这个查德里明显是个新手,没打过仗,行军途中A连的指挥官奈尔少校发现他很害怕,畏首畏尾,所以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还得靠自己。
走了好几天,11月12日,A连终于抵达3011高地东部的3446高地。按计划得赶快设立据点,搭建阵地。但这附近植被太厚,没法燃烟给后方的炮兵指示目标,所以A连就无法得到及时准确的炮火支援,只能靠随身携带的迫击炮了。
这时候,身在营部的第4拉吉普特营营长阿瓦斯蒂得到情报,说在德让宗北郊的鲁古长村(Luguthang)发现了解放军的行踪!哎呦,阿瓦斯蒂不敢怠慢,马上安排人去摸清楚具体位置好将其歼灭——我这刚上任怎么着也得来个开门红!他用手点指地图,发现距离最近的是A连,于是命A连派个侦察分队带着前沿炮兵观察员去打探消息,务必获得详实准确的情报。
接到命令,A连的指挥官奈尔少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觉得自己怎么着,是担心旁边这第6野战炮团前沿观察员不怎么样,刚才咱们说了这查德里少尉太嫩,根本指不上,难免出岔子。奈尔少校赶紧给营部请示,那意思我们自己去行不行别带炮兵观察员了,现在还用不上炮兵呢他去了也没用。
营长阿瓦斯蒂没搭理,让他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执行命令。奈尔少校没办法,派了队人马连同观察员查德里少尉,一起去打探情报。哪儿那么好找啊,巡逻队到了德让宗北郊的鲁古长村,连解放军的毛都没摸着,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等着你?那就回吧!
去的时候查德里哆哆嗦嗦不敢多说,这回来,他可来精神了:哎没看见解放军啊,非常安全,啥事儿没有!兄弟们也挺累的了,都歇会儿,休息休息,冲杯茶喝,喝完了再走。
巡逻队队长纳伊卜·拉伊·辛格少尉(Naib Rai Singh)表示反对,说现在你觉得安全其实一点都不安全,咱要是发现解放军了倒踏实,起码知道他们在哪儿,可眼下踪迹全无,指不定在哪儿呢,万一生火煮茶再把他们引过来,那真是凶多吉少!“哎!你多虑了!担心的有点过!难不成他们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是,我跟你说……”“行了行了,出事儿算我的,大家都歇会儿,就地休息喝完了茶再走!”“我……”辛格少尉这个气啊,整个儿一二百五!但自己的军衔与查德里平级,都是少尉,没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没办法只得停下脚步,煮水喝茶。看着士兵们忙着烧柴做水,查德里一时忘记了战争带来的恐惧,优哉游哉的享受美好时光,翻开随身带的挎包,先拿糖、再拿奶粉,一样都不能少,多有情调。
他哪知道,此时,解放军已然被烟吸引了过来,悄悄把他们包围,只等一声令下,就全部歼灭!(原作载于《兵器知识》2012.11,作者:黄山伐)
醉北红
严老师什么时候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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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