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至（朗读者 兄弟连）

读诗 朗读者兄弟连

冬至 （作者： 陈年喜）

人间是一片雪地，我们是其中的落雀

电话那头 母亲说

山上下雪了 我突然想起来

她今年七十二了 能看见的雪

已经不多了

放下电话 眼前全是白的

堆在我一生顶上的雪

一下全落了下来

我再也端不动了

小店的女孩端来一碗饺子

我看见她端来一碗雪

对面山上是白马寺

可以看见它隐隐的粉墙

我珍视所有微小的事物

比如从白马寺飘下来的

一阵金黄的银杏树叶

它们不紧也不慢

像一些正在发生的事情

无雪的绥阳总是有雨

人们打着伞 开着车 赶往遵义

再往北 就是九省通衢的重庆

人活在哪里都是一阵风

沿着河谷吹

吹过关山和日暮

最后吹到比雪更远的地方

选自《陈年喜的诗》，果麦文化｜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陈年喜，诗人。陕西丹凤县人，曾从事矿山爆破工作十六年。九十年代开始写作，迄今有数百首诗歌、散文散见《诗刊》《天涯》等刊。获首届中国工人诗人桂冠奖，出版诗集《炸裂志》《陈年喜的诗》，非虚构故事集《微尘》《活着就是冲天一喊》《一地霜白》。

人间是一片雪地

我们是其中的落雀

它的白 使我们黑

它的浩盛 使我们落寞

——陈年喜

哪怕有许多比落雪更重要的事在生活里落下，但深冬的雪总还是让人怀着期待。漫天大雪飘落，纷纷扬扬，落在遥远的山头，落在没来及掉下的叶上，落在行人的肩上。

冬雪留痕，于是行人留下的脚印、坐过的长椅、收容过眼泪的街道，都被白雪覆盖，一层又一层。世界变得一片纯白，好像连那些让人泪流的事也能一起被白雪覆盖、被凝结冰冻，再在时间中被遗忘，最后等天气转暖，随雪一同消散。

人间是一片雪地

我们是其中的落雀

它的白 使我们黑

它的浩盛 使我们落寞

——陈年喜

哪怕有许多比落雪更重要的事在生活里落下，但深冬的雪总还是让人怀着期待。漫天大雪飘落，纷纷扬扬，落在遥远的山头，落在没来及掉下的叶上，落在行人的肩上。

冬雪留痕，于是行人留下的脚印、坐过的长椅、收容过眼泪的街道，都被白雪覆盖，一层又一层。世界变得一片纯白，好像连那些让人泪流的事也能一起被白雪覆盖、被凝结冰冻，再在时间中被遗忘，最后等天气转暖，随雪一同消散。

但若生活果如一阵风的话，那它也该是吹过霜雪，吹过关山日暮，吹过枯枝败叶，却也吹过似锦繁花，吹过倒映着万丈霞光的湖面。

想起《天水围的日与夜》里的一段对话——

“做人真的好难呐。”母亲说。

“有多难啊。”女儿一边回答，一边平静地削着苹果。

不过是人人都在淡淡的心酸和欢喜里活着罢了。正是冬日严寒时候，但应记得万物都曾走向冬天，复又会渐渐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