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边凉,早些回屋吧!”
“凝翠,你看那轮月,惨惨的白,微微的凉,多像一只哀伤的眸子”
凝翠依言望去,圆月高挂在枝头,泛着白光。她侧首看了一眼纤弱的小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很喜欢那月白的亮光,但不知为何总是莫名的哀伤,心痛是那么明显”她喃喃自语,转回了屋里。
已是二更,凝翠关了门窗,便退出了主卧。长长短短的叹息隔了一道垂帘,不时传出。
又是十五,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2
早晨的空气有些微凉,院落的周围还有很少的积雪,冬日里枯黄的野草在和暖的微风里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她穿得厚厚的,坐在小院里的秋千上,闲闲的晃着。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在花圃前浇水的凝翠,嘴角上扬似有似无。
“湮落,外边凉,回屋待着吧,你的身子才刚好”
“娘,我想多待会,你看我穿得厚厚的,而且,现在都已经是初春了”她转过头声调低缓,却空灵百转。
“是啊,都初春了”她爱怜的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担忧。
“娘,我很好,你不必担心”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
“好好,那咱们回屋吧”
她轻轻揽了她的肩,心却微微的疼了。
十七年来,她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但却羸弱多病,她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老爷对女儿的疼爱,她是看在眼里的。总之,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命了,昨日,老爷派出去寻医的人已经回来了,还请回了神医魏云正。
3
“让神医给你看看吧,身子好了娘才会放心,湮落---”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恩”她低低的应了声,凝翠端上了茶水。
“夫人,请用茶”她点点了头,端起了茶杯,送到唇边却没喝,转过头问道“凝翠,小姐最近都还好吧!”
“小姐---还好,无论是饮食还是就寝都很规律,上一次老爷送来的千年人参,小姐正在用,就请夫人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小姐的”凝翠很恭敬的回答。
“那就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她轻啜了一口茶,低着头,兀自陷入了沉思。
“爹”
“湮落,去里边躺着吧,生着病呢”他急急的走了进来,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说话却极为低柔。
她莲步轻移,躺回了床上,却依旧低着眼皮。神医为她把脉,片刻间,一室安静。
他和她还有凝翠静默的站在旁边,很是紧张。
“怎么样,还好吧?”
见神医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焦急的问。
“小姐,没什么大碍,请丞相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剑眉微蹙,脸色有些不太好。
“只是体虚,多多注意调养,凡事莫放心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笑道,只是有些话他做了保留。
送走了神医,老爷夫人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走了。凝翠端来了宁神茶,她喝过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3
醒来时,已经是撑灯时分,昏黄的油灯跳跃着,闪动着。
她起身披了件浅粉色的披风,边跨出了院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烟雨亭,她已经十年没有来这里了,当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心中满是震惊,心微微的抽了起来。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抹清瘦萧条的身影,掩不去的落寞,单薄的令人心疼,她片刻间怔住了。
“湮落,是你么?我是月白”她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等待了千年,守候了千年,期盼了千年的恋人,就在此刻,两相见,相望两不厌。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飘到她的耳畔她的身子猛的一震。
他一身白衣随风飘荡,美得惊心动魄。一双美目弯弯的笑,鼻梁挺挺,线条温柔的唇轻启,声音亦是动听。
“湮落,你看,那一池白莲开得正好,我记得,你最喜欢”
她缓缓的转过头,枯死了十年的白莲竟然开了,一池白莲正开的妖娆。然而,她的胃里却一阵翻腾,让她呕吐不止。
“湮落,你怎么了”一双美目甚是焦急,剑眉微挑。她软软的到在他的怀中,他抱着她,在凉亭里坐下。
她微微的闭着眼,脸色有些惨白。
4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凝翠啊”她惊慌失措,小姐昏倒在烟雨亭。
“公子--”她缓缓张开眼,对上一双焦急的眸子,她环顾四周,烟雨亭里,只有,她和凝翠。
她转过头,看着那一池白莲,有些愣愣的。
记忆不断向她袭来,她微蹙柳眉。
靖诚哥是掉进这一片莲花池淹死的,她看到他的尸体又白又涨,那时白莲花正开的妖娆,而她整整吐了一天,可她,没有眼泪,只是在每个月十五的晚上,她便会失眠。
那一年,她才七岁。
一池白莲便枯死了,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你是谁?”她问他,他的眼里满是柔情,轻轻的说。
“湮落,我是你的月白啊”
“我的月白,我的月白,我的月白--”
她随着凝翠往回走,还不时的回头,空空的烟雨亭满是寂寥。
5
坐在琴架前,她忍不住想起那句‘湮落,我是你的月白’,心就在那时微微的疼了。
手抚上了琴弦,一曲西江月,声调高高低低,音律婉转柔和,诉不尽的缠绵数不完的相思在院落上空回旋。
“小姐,喝参茶吧,夜凉了,早些休息吧”
“凝翠,府上来客人?”她转过头,随口问道。
“恩,表少爷来了,住在前院”
“哦,我认识么?”靖诚哥死了,那个来的表少爷大概她也不认识吧。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小口,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
那么他是谁?那个凉亭里的公子?
“ 小姐”凝翠惊呼,小姐该不会是真的病了吧,连表少爷都不认识了吧,她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大概不认识吧!”
“哦,对了。老爷说让你明日去前厅”
“说什么事了么?”
“没有”
她点点头,便不再作声。
踏进前厅的那一瞬间,她便注意到了他,那个凉亭里的公子。她向爹娘福了福身,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神情平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湮落,你月白表哥回来了,你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看,都生疏了”他微笑着看着女儿,满眼怜惜。
“是啊,当年你杨世伯举家迁往上京经商,一去这就是十年啊,你们今日重逢相比又很多话要说吧,当年你们是那么的要好”她一是附和着,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个人。
她只是一伙的看着他们,眼光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她敢肯定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他也不是她杨师伯的儿子,她的靖诚哥,但他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只是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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