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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小心触碰了这个男人隐秘的龙鳞。自此我小心翼翼，再不用徐王府送来的任何东西。
第二天雪花纷飞，我一时兴起，便抱着麟儿戴着我刚给他做的虎头帽到明光殿找夫君。刚到殿门口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宁国的大半个江山都是我一刀一枪打下的，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推荐数人为州官，竟然不用？”
“卿若不为人臣，把我也一并替代，若还有臣子之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
“哼，您这皇上之位是谁拥戴的，不用臣多言！”
父亲气冲冲从明光殿出来，那一刻我看到了夫君握紧的拳头。
2
前朝后宫俱为一体。
夫君与父亲的矛盾，是一日胜过一日。
除夕之夜，夫君宴请群臣。
半酣之际，画工入内，双手奉上一幅《钟馗击鬼图》。
画卷题诗，一挥而就。
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你是钟馗，我是鬼！
纸糊的窗，终于捅破了。
君臣关系，随着大事小情，逐渐恶化。
左侍卫杨隆是杨涟同父异母的哥哥，在一次朝会上公开挑衅父亲：“这是杨家的天下，您功劳再大，也是天子之臣子，当守臣子之节！”
相比夫君的迟疑，哥哥杨隆是个绝对的行动派。
当晚便身着戎装，手持利剑，袒露左臂，他率领府中豢养的死士七百余人，一路杀进徐王府。
“本王无罪，将军何故害我！”
“逆臣贼子，速速退下！”
杨隆所率军士，手持兵器，流血瞬间爆发，但父亲半生征战，手下悍将无数，在父亲的苦心经营下徐王府更是铁桶一个，哪里是七百死士所能攻克的？结果是左侍卫杨隆被杀，府中门生故吏一夜之间全部清洗，除膝下五个子女因是王室血脉被圈禁宗人府外，其余妻妾或为奴或流放苦寒之地，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女人们大都死在了路上。两个月后公公宁王杨禣也在丹阳宫一夜暴毙。
从夫君流泪的眼神中，我才知道这是老宁王为杨氏天下所做的最后的努力，不惜牺牲长子孤注一掷，自己也被下毒身亡。
自此，原本就被架空的南宁皇权更加风雨飘摇，不堪一击。夫君完全没有任何的权力，没有实权的皇帝的委屈可想而知！连我那粗鲁的哥哥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当庭顶撞夫君。
我怀抱麟儿在上春宫，小心翼翼地看着夫君的眼色。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赵奴儿！”夫君的话令我心惊胆颤。
赵奴儿是父亲另一个名字。母亲杨艳曾说过，父亲原本是一孤儿，在一风雨交加的夜晚宁国开国皇帝杨密征战豪州时在一破庙中偶见饿的奄奄一息的父亲，当下便对这个孩子心生不舍，不仅给以热汤，还将其带回宫中认作养子。此后更让手下最信任的谋臣徐郜扶养长大，后改名徐浩知。
夫君直呼父亲卑贱时的名字，既是对于父亲的羞辱，同时也是一种愤愤不平。曾经讨吃要饭的孤儿，如今独掌大权，架空皇权。夫君的愤怒与不甘，可想而知。这一切都令我心惊胆战。
我知道夫君与父亲的矛盾已是一触即发，不可调和。
父亲在朝中耕耘多年，已成气候，根本无法撼动。我的夫君只有二十出头，远不如自己的岳父老谋深算。
佛堂烛光摇曳。
我清瘦的手指双手合什，跪倒在佛祖面前。
“佛祖，请保佑我的夫君、我的麟儿、我的父亲都平安吧！”
泪眼婆娑中，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背将我紧紧的抱住。惊慌中我看到了夫君流泪且坚定的眼神。
“若朕有不测，答应我，保护好麟儿，将他抚养长大。你是他最爱的女儿，他一定不会对你下毒手！”
没等我回答，他坚毅的身影已飘然出佛堂。
“皇上，皇上——”
佛堂上的我，肝肠欲断。
从此我最爱的丈夫开始昏天酒地，再也没近过我的身，再也没来看过麟儿，好像彻彻底底完全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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