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月27日,中法发表联合公报,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法国由此成为第一个与中国建交的西方大国。到2024年,中法已经携手走过一甲子的非凡历程。在两国即将迎来建交60周年之际,3名法国人,中法友谊的见证者和亲历者,讲述了他们与中国的故事。
法国作家:一颗西红柿,“心里从此有了中国”
索尼娅·布雷斯勒是一名作家,2005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后,因对生活感到有些失迷茫,萌生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像所有年轻博士一样,我有点困惑。我的学术研究已经完成,但仍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她说。于是,这位年轻的认知主义学派学者决定打破一切“确定性”,决定一路向东,坐火车探索“到世界的另一头”。
从巴黎到莫斯科,又在莫斯科的夜色下,独自登上开往北京的列车。途中,她很少吃东西,“一份俄罗斯罗宋汤就够吃三天了。”布雷斯莱回忆说,同包厢还有两名中国女士。“有一天,她们给我一个好看的西红柿,招呼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布雷斯勒回忆道,她对这个友好的举动记忆犹新,她们相伴了一段旅程,直到在哈尔滨分开,是“她们向我敞开通向中国的门”。
布雷斯勒说,第一次中国之行后,“心里从此有了中国”。此后,她多次回到中国旅游。
2007年,布雷斯勒从成都搭乘飞机前往拉萨,只身沿着中尼公路去了西藏日喀则,也到了定日。5年后,她“回到”西藏,依旧沿着中尼公路,但这一次的旅行不似第一次的走马观花,她专门找了一个汉族翻译和一个藏族向导,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当地的农牧民、艺术家、企业家、医生、教师、僧人等交流,全面地了解了西藏人民的生活。
“西藏发展很快,我要不断刷新记忆。”布雷斯勒说,第二次来西藏时,她发现交通和教育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拉萨市城关区的社会福利院令她感到欣慰。
回到法国后,布雷斯勒写了一本西藏的书——《穿越西藏》。这之后《深入西藏之旅》《发现西藏》等有关西藏的书籍、研究著作陆续出版。为更好地出版自己的作品,2017年,布雷斯勒还出资成立了丝绸之路出版社。通过手中的笔,布雷斯勒激起了读者去真正了解西藏的渴望。
法国“熊猫守护使”:因大熊猫而认识真诚、友善的中国人
在法国生态部工作的热罗姆·普耶来自法国图卢兹,是大熊猫的忠实粉丝,他称自己与中国结缘源于儿时的一份礼物。“这一切都始于童年,当时我的父母送给我一只毛绒熊猫,”他说。儿时,有次路过商店橱窗,他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可爱的黑白玩偶,许下了圣诞心愿。
稍大一些,普耶开始收集“与熊猫有关的一切”,还从海外订购了英文版《卧龙的大熊猫》,那是中美科学家联合研究的著作。
17岁时,在巴黎万塞讷动物园,普耶与来自中国的大熊猫“燕燕”亲密“面对面”,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真的大熊猫。1973年,中方送给法国人民两只大熊猫“燕燕”和“黎黎”,“黎黎”隔年因胰腺癌不幸去世。普耶知道“燕燕”年事已高,唯恐遗憾,努力说服全家驱车400多公里北上巴黎。至今,普耶仍记得一路上的兴奋,更忘不了见到“燕燕”时的激动。
2002年,在互联网发展初期,上大学的普耶在读书之余自建大熊猫资讯网站“panda.fr”,搜集分享资料,还结识了世界各地的大熊猫爱好者。这是当时最详细最完善的法语熊猫网页。2012年,中国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发起了“大熊猫守护使”评选活动,在来自世界各地超过100万的申请者中,普伊和另外两人赢得了这一称号。他认为,其中一部分要归功于他创建和管理熊猫网站的经验。
普耶说,他因热爱大熊猫而喜欢中国,因来到中国而认识真诚、友善的中国人。“中国人总是向我张开双臂,”普伊说。一次,普伊与他的翻译和司机一起游览了最早发现大熊猫的四川宝兴县。途中,三人都饿了,但没有餐馆,最后是当地的一位女士招待了他们,为其准备了牦牛火锅,“真的很好吃”。期间,他还听乡民讲起放牛偶遇野生大熊猫的事。
1869年,法国传教士阿尔芒·戴维正是在宝兴见到被当地人称为“黑白熊”的动物。他的发现在西方世界引起轰动,宝兴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只大熊猫的科学发现地,被称作是“大熊猫老家”。
普耶说:“大熊猫将法国和中国联系在一起的历史比你想象的要久远。”他称大熊猫是“法中友谊的大使”。
法国学者:从“天外有天”,到“另一重天”
法国人诺贝尔·鲁兰是一名退休的大学教授。他初到中国是在1997年3月。香港回归倒计时中,他受邀访问香港城市大学法学院,一周七天开放到晚上10点的图书馆令他印象深刻。返回法国不久,同年4月,他又访问了北京、上海、西安等地。
两次短暂的访学让他意识到,“中国对西方的了解,远胜西方对中国的了解”。从此,中国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视野。
鲁兰的专业领域是法律人类学。这是一门法学与人类学的交叉学科,学者沿着人类学的路径去研究法律在特定社会的具体实践。当身不能至中国的田野之中时,他就用特别的方法考察中国社会:读中国小说。鲁兰认为,好的小说可以直接传递中国社会的“鲜活画面”,比学术著作更“易读”,却也更“难懂”。陈忠实、王安忆、阎连科、姜戎、刘慈欣……鲁兰在中国作家的笔触间感知东方大国。
在鲁兰看来,近年来一些西方媒体的涉华报道偏颇失实,不能令人信服,“于是我偏要反过来,尝试展示中国积极的一面”。他选择把自己对中国的观察与思考集结成一本400多页的学术随笔,与更多法国人分享他眼中的中国。2022年10月,鲁兰的著作在法国出版,书名为《天外有天》,副标题可译作《中国与中国人:丰富我们的视角》。他告诉记者,特意选了这个中国成语,是希望读者能开眼看中国。
2023年秋,鲁兰时隔26年再访他笔下的“另一重天”。一个月的行程,他感受最深的是,“中国是多面的”。在上海“直指未来的高楼大厦丛林”间,他欣赏了古雅清丽的昆曲《牡丹亭》选段;在贵阳周边一处苗家村寨的传统氛围中,他体验了一把“加速强劲、乘坐舒适”的中国电动车……
作为人类学家,鲁兰自认是“多元文化主义者”。他说,只要西方能客观认识中国,就会明白,中西之间本没有必然的对立,反而在很多方面可以相互借鉴。
新的一年,鲁兰说,他计划再访中国。上次踏上中国土地还是20世纪末,“中国发生了巨变”,鲁兰说,这将是一次“再发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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