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鲁乔慢慢地从祖母的身上溜了下来,跪倒在地上,两只手抱住祖母的身体,头触在祖母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黑暗,农夫的歌声缓缓地向田野间消去。 “费鲁乔!”老妇人恢复了神志,用了几乎听不清的低音叫,牙齿轧轧地震抖着。 “祖母!”费鲁乔答叫。 祖母原想说话,被恐怖把口噤住了,身上只是剧烈的震栗,不做声了好一会儿。继而问:“那些家伙去了吧?” “是的。” “没有将我杀死呢!”祖母气促着低声说。 “是的,祖母是平安的!”费鲁乔低弱了声音说,“平安的,祖母!那些家伙把钱拿了去了,但是,父亲把大注的钱带在身边哩!” 祖母深深地呼吸着。 “祖母!”费鲁乔仍跪了抱紧着祖母说,“祖母!你爱我吗?” “啊!费鲁乔!爱你的啊!”说着把手放在孙子头上,“啊!怎样地受了惊了啊!——啊!仁慈的上帝!你把灯点着吧!咿哟,还是暗的好!不知为了什么,还很害怕呢!” “祖母!我时常使你伤心呢!” “哪里!费鲁乔!不要再说起那样的话!我已早不记得了,什么都忘了,我只是仍旧爱你。”“我时常使你伤心。但是我是爱着祖母的。饶恕了我!饶恕了我,祖母!”费鲁乔勉强困难地这样说。 “当然饶恕你的,欢欢喜喜地饶恕你呢。有不饶恕你的吗?快起来!我不再骂你了。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啊!点了灯!已不再害怕了。啊!起来!费鲁乔!” “祖母!谢谢你!”孩子的声音越低了。“我已经——很快活,祖母!你是不会忘记我的吧!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仍会记得我费鲁乔的吧!” “啊!费鲁乔!”老妇人慌了,抚着孙子的肩头,眼光几乎要射穿脸面似的注视着他叫。 “请不要忘了我!望望母亲,还有父亲,还有小宝宝!再会!祖母!”那声音已细得像丝了。 “什么呀!你怎样了?”老妇人震惊着抚摸伏在自己膝上的孙子的头,一面叫着。接着迸出她所能发的声音: “费鲁乔呀!费鲁乔呀!费鲁乔呀!啊呀!啊呀!” 可是,费鲁乔已什么都不回答了。这小英雄代替了他祖母的生命,从背上被短刀刺穿,那壮美的灵魂已回到天国里去了。
迷离的睡眼
搬来我的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