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养生主》其一译文
如果说,读《齐物论》就像翻越一座险峻的高山,读《养生主》则仿佛走过缓坡,来到了一片恬静而安宁的绿草地,我们可以悠闲地坐下来静静休养,再听庄子讲几个意味深长的小故事。
关于“养生主”的读法,学界也有两派意见:一派认为应该“生主”连读,并把“生主”解释为《齐物论》中所提及的“真君”“真宰”,合起来的意思是涵养遵循天道的自然心性;还有一派认为应该“养生”连读,而将“主”解释为“宗旨”,意思是讨论养生的宗旨,以使精神不被外物所伤。无论是哪种解释,这里所说的“养生”都跟我们现在所说的强身健体的概念不同。庄子所期望修养的不仅仅是身体,更重要的是心性。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木柴,那么人的心性就是木柴燃烧时熠熠生辉的焰火,庄子希望人们达到的境界,就是“薪尽而火不丧其明”,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生命是有限的,但精神却可以长存。
《养生主》一篇的写法也不同于《齐物论》。《齐物论》用了三千多字反复铺排、论证,结论却如草中之蛇,若隐若现;而《养生主》则是开门见山、开宗明义,一开篇就和盘托出全文的主旨,提出顺应养生之道的人凡事应当处之以虚,既不为善以邀名,也不作恶以被罚,而是通过“缘督以为经”的状态来实现精神的绝对自由,和心性的安然恬静。
唐代文学家韩愈写过一句劝学的名言,叫“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在韩愈看来,学海无涯,所以,我们要把“刻苦”二字当作船和桨,撑着刻苦的小船在学海中遨游,以便最大限度地获取知识。可是,庄子却不这么看。他说,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可知识却是无穷的,用我们有限的生命去追逐无限的知识,简直太危险了,是会伤及身体的!如果已经身心俱疲,却还不放弃对知识的探索,就会更加危险,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在这个人人渴望成功的时代,成功学总是告诉我们,“成功是99%的汗水再加上1%的运气”,“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总还是有的”,“只要再逼自己一把,成功就在前方向你招手”,等等,无不是在要求我们抓紧时间、刻苦努力。可庄子却认为,与其让无穷的知识把我们弄得心力交瘁,还不如“在哪里跌倒,就直接在哪里躺平”。而且,不只是不要去追逐知识,也不要去追逐声名,因为声名对于身心健康来说也是一种负累。所以,做了好事不要贪图虚名,寻求别人的表扬;做坏事也得适可而止,不要做到被人抓住、甚至遭受刑罚的地步。言外之意就是,做事情不用做得太好,也别做得太坏,在好与坏、善与恶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即可,这就叫“缘督以为经”。“督”就是指“任督二脉”中的“督脉”,是人体奇经八脉中的主脉,督脉统领全身的阳气,却处在身体骨节的空虚之处。在这里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用来说明做事要处之以虚,顺应空虚自然之道,这样才能保护好身躯,保全好心性,侍养双亲、以尽享天年。
一个人吃冬瓜
好厉害的庄周。过分追求成功,是伤身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