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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养的金丝雀闹自杀进了医院。
被抢救回来的她窝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哭。
并说：「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养了她七年，我累了。
她想要自由，那就给她吧。
1
林可嫣第七次闹自杀进了医院。
秘书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等我谈完合作再恭恭敬敬递上我的手机讲明事情原委。
她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遭到我的责骂，但料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已经第七次了。
从我和林可嫣在一起那天开始算，已经七年了。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会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逼我现身，逼我看她和她的白月光你侬我侬。
我几乎能预演到他们会说什么话，做怎样的事，对我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秘书试探性叫我：「夏总？需要我帮你备车吗？」
我透过落地窗，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闷闷地应声：「嗯。」
车早就已经等在公司大门了，或许是秘书安排周到，又或许是司机早就料到这个时刻，早早地等在楼下。
医院的电话再一次打来，背景音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耐心的劝哄，声音低沉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能让人平静下来。
医生的声音急躁又惧怕：「夏、夏泽先生，病人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声称一定要见到你才愿意配合治疗。」
往年我一定会激动地大吼大叫，让医生强制执行不论是注射还是吃药。
我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一定是林可嫣红肿的手背。
但现在我只是麻木地回答：「我在路上，麻烦你了。」
或许是我今天的情绪太过稳定，医生和秘书都觉得不可思议。
秘书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我，颇为小心翼翼：「夏总，您还好吗？需要我为您找个心理医生吗？」
我摇头，没回答。
连秘书都看得出来我心累了，林可嫣怎么就是不知道。
初遇她那一年，她扎着马尾辫，身穿纯白短袖和简单的牛仔裤，站在一个小混混面前为被撞倒的老人讨回公道。
小混混摸着下巴调戏她：「你要是陪我睡一觉，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她气得要扇对方巴掌，却被轻松地牵制住手腕。
我从文件中分出神，让李特助帮她解决。
本以为这是我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但就在李特助打发了小混混以后，马尾辫少女却叩响了我的车窗。
我摇下车窗，就看见那张无瑕的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像夏季的风，好像可以吹散人心中的烦闷。
少女嬉笑着塞进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
不等李特助出声制止，她便挥了挥手：「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承认我被她吸引住了。
在我二十五岁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大胆的女生，如同初入人类世界的精灵一般单纯可爱。
可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周年，她忽然哭哭啼啼地缩进我的怀中，胡乱吻我，口中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阿峰。」
暴怒间我摔碎了价值连城的花瓶，任何观赏物都能成为我的发泄口。
直到我亲手做的排骨汤被林可嫣挥下餐桌。
热腾腾的汤尽数洒在我身上。第2章
2
我闭上眼睛不再回想，耐心地等待着电梯升到林可嫣所在的楼层。
她的哭声贯彻整个走廊，让我想不忽视别人的视线都难。
秘书也搞不懂我此时的心情，只能冲着上前的医生幅度极小地摇头。
医生刚要张开的嘴又牢牢闭合。
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林可嫣抱着郑峰哭得伤心，抽噎着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想他，哭诉我有多过分。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暴躁过了。
屋内的东西被砸得一团乱，葡萄糖碎了一地。
纯白的液体渗进地砖缝隙里，如同我对她正在慢慢流失的感情。
我也很想模仿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将触手可及的东西砸得一团乱，就像六年前那一场闹剧一般。
——但我不行，否则不需要林可嫣嘲笑我，狗仔立刻会把照片拍下来写成惊人头条，让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握着门把手的力道紧了又紧，我咬牙推门进去。
拥在一起的璧人立刻警觉。
郑峰看向我，不禁将怀中人护住，生怕我突然做些什么伤害她的举动。
我一个眼神也没施舍，只看林可嫣。
林可嫣坐在病床上，双手环抱着郑峰的腰身，见我来毫不收敛，反而更往他怀里躲，挑衅的眼神和我对上，有片刻的错愕。
都说喜欢是藏不住的，捂住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可这个我昔日待入珍宝的女人在今天，彻底磨没了我的耐心，让我的心和眼睛一样，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问。
林可嫣眸底的不确定在一瞬之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厌恶。
「你还有什么脸来！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
她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
她第一次闹自杀那天晚上，我生气于她将我生平第一次下厨的产物打翻，所以一句话也没讲，兀自上了楼。
林可嫣就看着我的背影，随即捡起地上的瓷片，干脆利落地在自己手腕上割开一个口子：「夏泽，你要看着我去死吗？」
我真是爱她爱得疯魔，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着她赶往医院。
殊不知这只是她的一场胜券在握的试探。
我彻夜守在病床前，盯着她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才敢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趴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等我醒来，她抚摸着我眼角干涸的泪，却吐出了令人心碎的言语：「夏泽，你贱不贱，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这么极端。」
我攥住她的手，执拗地想把她留在身边。
即便她厌恶我、打骂我，甚至无数次搅黄我的合作，我也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我听前台私下里聊天，将这形容为——驯服。
直到现在，我才慢慢懂得了为什么林可嫣这样厌恶我，却仍然坚持等我到了之后才愿意治疗。
她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看她和郑峰有多相爱，更是为了让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她住的VIP病房，打砸的医疗器械，撒的无赖泼，都需要我这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来给她兜底。
但我不想继续当他们爱情的地基了。第3章
3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是下定决心。
「林可嫣，既然你那么想要自由，那我就给你自由。」
霎时间，还有些吵嚷的病房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林可嫣像是被这个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了一般呆愣着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却没什么起伏：「我说，我们分手。」
要割舍一个爱了七年的人好比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块肉。
所以我在一片寂静中走出病房时，心脏密密麻麻地泛起疼痛，痛到我几近窒息。
病房里的两人喜极而泣地相拥在一起，很快就开始互诉衷肠。
而我挺直脊背，在众人或同情或羡慕的目光之中，走出了住院部。
护士站的小护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我过来，下意识掏出账单：「夏先生，刚才林小姐损坏了不少公共设施。」
我并没有像过去一样接过账单豪放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冷哼一声，道：「让她自己赔吧。」
很快林可嫣就会意识到，郑峰的人生和我天差地别，她绝对无法忍受。
我回到公司，夜以继日地用工作麻痹自己，林可嫣和郑峰却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恩爱潇洒。
「他们在min消费了两百万，林小姐还拿出一百万资助郑峰创业。」
杨秘书一边汇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我脸色。
不怪她如此谨慎，我和林可嫣纠缠七年，七年的作闹都没能让我离开她，在别人眼中，我说出的分手或许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我被工作缠了一天，几乎没时间吃东西。
管一个公司已经足够让人身心俱疲了，我简直无法想象以前的自己是怎样一个钢铁男人，在这样的强压之下竟然还要忍受林可嫣的日常作闹。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我的妹妹夏圆圆。
【哥，我在富玉园，出来搓一顿呗。】
自从我和林可嫣在一起，便基本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唯独和这个妹妹还算亲近。
我几乎是立刻就放下工作赶往了富玉园。
夏圆圆平日里性子跳脱，最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今天却破天荒地定了个大厅的餐桌。
我在经理的指引下找到她，只见她正盯着某一处发呆。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见我来，她笑眯眯地努了努嘴，示意我。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两个老熟人——林可嫣和郑峰。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互相喂食，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我管不了别人吃饭，但这富玉园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即使是坐在大厅里，也是整个京城能叫得上名号的。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经理。
经理面不改色：「夏总曾经嘱咐过，一旦看见林小姐，一律放行，账算在您头上。」
这句话……好像的确是我说的。
在夏圆圆戏谑的目光下，我咳了咳，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后我和她没关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见着经理走向那两人，夏圆圆心情颇好地开了一瓶红酒。
「清醒了，不再要死要活娶你的嫣嫣了？」
我抿着红酒边缘，醇厚的酒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令我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是啊，清醒了。」
人嘛，总要及时止损，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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