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化装潜入

2024-04-28 07:31:0912:26 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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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韩登科在排里挑了二十几个战士,都是山里人,从来没有到过晋祠的。他们穿上伪军的衣服,连枪枝也换了伪军的,又叫两个俘虏给他们讲了有关警备队的各种情况,模仿着伪军的动作派头。大家虽然都象在演一出滑稽戏,但心情却是十分紧张而认真的。这一切都是在郭松亲自主持下进行的。郭松用了一切心计,预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给他们作着各种情况下的设计。

  吃过了饭,天已过午,这一支伪装的警备队出发了。头前走的是分队长杨二狗,仍然斜挎着他的盒子枪,但是空枪膛,撞针也卸掉了。他心神不定地迈着脚步,不时地回头窥视,好象后面跟着一群老虎,随时都会吃掉他。后面紧跟着的是分队副韩登科,模仿着二狗先前的样子,帽子推到后脑勺上,胸怀敞着,一支压满了子弹的驳壳枪却别在腰带上,随时都可一抬手就把子弹钉在二狗的脑袋上。再后面便是走戒一长串的三个小队。

  大家谁也不说话,急速地向前走着。韩登科越走心里越紧张,到晋祠去他是毫不畏惧,他只担心一件事情,他深怕露出破绽,事情办不成。他虽然自小儿在煤窑上常见那些催捐收税的警察狗腿子,小孩顽皮的时候也常在那些人后面学着样出洋相,但自己毕竟没有干过那营生,万一装得不象,岂不把事情弄坏?他反复地想着郭松教给他的那些办法和遇到各种情况应该说的话,他想着想着,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一个黑狗子的分队副了。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神气十足地嚣道:“妈的,走整齐点!”

  后面几个战士惊异地看着他,都忍不住笑了。韩登科把眼一瞪喝道:“笑什么?老子回了城,通通关你们禁闭。”

  几个战士立刻敛住笑容,连声应道:“是!是!”后面的人却笑得更厉害了。

  他们沿着大路向北走,绕到晋祠以北上了公路,才又折向南去。这时公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路旁的电线发出“呜呜”的声响。韩登科忽然站住,指着一根电杆命令道:“快动手!”

  大家一拥而上,猛力地摇撼着电杆,不几下只听“喀嚓”一声电杆齐根折断了,“呜呜”的响声也停息了。断了的电线勾曲起来抛进路边的麦田里。

  队伍又继续前进,远远地晋祠大庙的塔尖在山脚下已显露出来了,人们的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不由得都摸了摸枪栓,紧了紧腰带。韩登科在二狗肩上拍了一下说:“朋友,快看你的了!坏了事,这家伙可不饶人!”说着他把驳壳枪拍了两下。

  二狗吓了一愣怔,忙回头说:“我杨二狗再长一颗脑袋,我也不敢。”

  韩登科说:“对了,心里放明白点,别往死路上走!”

  当他们走近村边,离鬼子住的那座大院子只有百多步远了,韩登科极力地镇定着自己,回头低声叮咛道:“大家沉住气,不要慌。”

  他刚说完,村口高处一个放哨的鬼子兵“哇啦”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哗啦”拉开了枪栓。队伍立刻停住了。

  二狗说:“我先过去联络一下。”

  登科压低了嗓子喝道:“不准功!”一面扬起手来高声喊道:“自己人,从城里来的,不要误会!”随后又低声嘱咐大家道:“出了事先干掉这个家伙,按计划行事。”说完便一个人迈开快步大摇大摆地走向前去。大家都神色镇静地抑制着心头的紧张,不眨眼地望着他的背影。只有二狗吓得脸色苍白,索索发抖。

  登科走到村口,只见房子上站着五六个日本鬼子,其中有一个中国人操着东北口音问道:“太君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登科听他的口气象是翻译官,便大声应道:“报告太君,我们是县里警备队的第一分队,春县长的命令来接杨区长到城里有紧急公事。”

  翻译官和鬼子“咕噜”了两句,又问道:“你是队长吗?”
登科答道:“我是队副,我们队长是杨二狗。”他用手向后一指说:“他在那里带队伍。”

  翻译官又和鬼子“咕噜”了两句,一个鬼子拿起望远镜往公路上看了看,随后放声大笑起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杨二狗,花姑娘大大的有。”低下又说了两句听不懂的日本话。

  翻译官也笑着说道:“太君说,你们队长最会找花姑娘,把你们调到这里住,他最欢迎。”

  登科心里恨得发痒,嘴里却说:“好吧,我回去一定把太君的意思报告县长。”他不等鬼子再说什么,一转身大声喊道:“杨队长,让队伍进村吧!”说完他一阵跑步向队伍赶去。

  队伍下了公路,进了晋祠大庙的后门,登科便按预定计划命一个班带着二狗在庙里戏台前面休息,随后再来,他带着两个班迅速地出了庙的大门走上大街。

  大街上虽然也有几家开张的店铺,但行人稀少,十分冷清。他们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区公所,在门口和一个站岗的区丁说明了来意,那区丁十分殷勤地把他们领进了院子里。

  杨守中听说来了警备队,赶忙从正厅里迎出来,满脸笑容地说道:“众位辛苦了!”但一看一个也不认识,他不禁犹疑地站住了。

  登科一进院便留心地观察着一切,听区丁在屋里喊区长,便断定了这出来的人一定是杨守中,立刻上前举手敬了个礼,说:“报告区长,我们是警备队第一分队的,我们杨队长在村口被日本太君叫去问话了,他叫我先带着队伍进来,我是分队副。”

  杨守中听说来的是杨二狗的分队,立刻高兴起来,使赶忙让大家进屋休息,吩咐区丁取烟倒茶招待。一面又关切地问道:“弟兄们还没吃饭吧?”

  登科摆了摆手说:“事情太急,顾不上休息吃饭了,让我先把公事交待了再说吧!”

  杨守中惊讶地问道:“有什么情况吗?前晌南面打枪是不是又打仗了?”

  登科把他拉过一边低声说道:“你们这里还没得到消息呀?山上的共产党全下来了,今天晚上要来打晋祠。县长着急得很,本来想电话告诉你,叫你赶快进城躲一躲,怕电话上走漏了风声,弄得人心不安,又怕你路上不好走,所以专门派我们来接你,你赶快收拾走吧!”

  杨守中平时那样厉害,出口就骂人,动手就打人,现在听了登科几句话却吓得三魂出窍,六神无主,一时呆若木鸡,两只眼惊恐地看着登科,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自就任伪区长以来,前一时期倒也安然无事,腰包里狠抓了一大笔钱。谁知近来郭松经常出没在附近,各村粮也不送了,情报也不送了,几乎每天都要受日本人的训斥责骂,整日如坐针毡,一筹莫展。最近他更吓得把老婆孩子都送进城里,连门也不敢出,一到夜晚,便东躲西藏,深怕再象上次一样,山上的队伍突然袭进来,把他提溜出去。他在这里简直度日如年,早就想辞职不干了。现在听登科这么一说,他慌得什么也顾不上考虑了,只想立刻就跟他们走。

  “好吧,你们少待一刻,我马上收拾去。”

  他刚要回身进屋,二狗和一班人进来了。二狗脸色青灰,眼睛直直地瞪着杨守中,迟迟疑疑地喊了一声:“二叔……”

  登科没有让他说下去,立刻打断他说:“杨队长,事情我已经都给区长说了,现在时间不多了,让区长赶快收拾吧!咱们也赶快接了队长的太太去吧!”

  本来二狗丧神失魄的样子,杨守中应该看出一点破绽的,但他现在只一心想及早脱开这个险境,对二狗竟毫没有注意。登科命两个班在这里守候,他拉着二狗带着一班人出了区公所,穿过几条巷子,直奔丁来昌当初住的那个院子。

  敲了一会儿门,丁来昌的大老婆夏淑芳从里面走出来,不声不响地把门开了。当地一眼看见来的是一群警备队,而且是杨二狗带的,立刻身上抖了一下,张着嘴倒退了两步。

  登科见这女人容颤憔悴,两眼红肿,神色不安地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便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丁太太在吗?我们要见见她。”

  二狗明知登辩没认出她,却背过身去低着头不放声。停了一下,夏淑芳才慢吞吞地问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登科说:“我们奉了丁队长的命令,接太太进城去。”

  夏淑芳立刻瞪圆了跟睛,神色激动地说:“你们回去告诉他,就说他的老婆已经死了!”

  登科一愣,心里立即明白了,赶忙推了二狗一下问道:“这位就是太太吧?”二狗点了一下头,依然背着身子。登科立刻满脸赔笑说:“请太太不要见怪,我是初次来,没见过太太。”说着又凑近了一步低声说道:“山上的共产党今天黑夜要来打晋祠,我们队长怕太太在这里受害,专门派我们来接你进城。”

  夏淑芳紧咬着牙,沉吟了一一下说:“告诉你们队长,叫他放心吧,这会儿我什么也不怕,用不着他操心。”

  登科不摸底细,只以为是两口子闹了别扭,女人还在赌气。看样子这女人正在气头上,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通的,万一她坚决不走,岂不坏了大事?想到这里,他不禁着急起来,便苦着脸哀求道:“太太若不走,叫我们弟兄们回去怎么交待?丁队长的脾气太太是知道的,万一太太在这里出了点差错,我们弟兄们的脑袋恐怕都保不住了。请太太消消气,赏我们个脸,就算顾念我们弟兄们一次,还是赶快收拾收拾走吧!”

  夏淑芳没有再说话,低下头沉思起来。

  登科见哀求了一顿仍无效果,心里一急,便把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了:

  “太太,这事情可不是玩的,听我们队长说,这次共产党下来,专为来抓我们的人,你想你是我们队长的太太,正是死对头,你能脱得了吗?”

  果然这几句话有了作用,夏淑芳抬起头轻声说道:“这里有日本人,共产党敢来吗?”

  登科见她心思话动了,便赶忙咎道:“日本人?他们早准备跑了,杨区长一会儿也跟我们走,天黑以后这里的人都要跑光了。”

  夏淑劳叹了口气默然了。

  登科又说:“天气不早了,你赶快收拾东西吧,走晚了,路上恐怕不好走了。”

  夏淑芳说:“我没有什么收拾的,要走就走吧。”说着她转身走进去了。

  登科深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松缓下来。一个战士向他伸了一下舌头,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回身捅了二狗一下说:“放神气点,把你的派头拿出来!”

  二狗连连点头,嗯了两声,勉强地挺起脖颈。

  一会儿,夏淑芳提着一个花布包袱走出来,锁了大门,把钥匙交给邻院一个老大娘,便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走到区公所门前,杨守中早已坐在一辆胶轮大车上,神色焦躁地在等待着。登科把夏淑芳扶到车上,队伍便跟在车后面出发了。

  刚走了不远,忽然后面有人喊道:“杨区长,等一等。”

  杨守中回头一看是李云轩,忙叫车停住,笑着说道:“刚才我忙得忘了招呼你一声,快一起走吧,我也进城去。”

  原来李云轩在晋祠有个舅舅刚死了,他来送丧,今天前晌打发完了,他正想回去。他上了车,挨着杨守中坐下,便谈起死者得的什么病,发丧如何麻烦,他怎样不得不来。显然他是被这事情弄得十分厌烦,正想找人抒发一番才觉痛快。杨守中却听得毫无兴致,只是无心无绪地点着头。

  登科在后面低声问了问杨守中的护兵,知道李云轩是县上的教育局长,才放了心。又见他单身空手,不由暗暗高兴起来,无意中竟又拣了一个。他一面走着一面盘算,他想事情已顺利地得了手,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而这最后一步亦将毫不费难,只要出了村,走到先前破电线的地方,一声号令,便把他们拉下车来,押着往山里走。他想这一着应该作得象个样,必须想几句吃劲的话,叫他们猛然大吃一惊,同时也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他正想得高兴,忽然看到杨守中身上挎着一支小手枪,又见那护兵也背着一条盒子枪,他想这两条枪要下得安然无事,倒有点小麻烦。

  走到村口,杨守中叫车停住,跳下来说:“我去跟皇军说一声。”

  登科一愣,赶忙阻止说:“不要说了吧!”

  杨守中皱起眉说:“不说他们也要盘问的。”

  登科着急地说道:“你说了,他们一定不会放你走。”

  杨守中说:“我明白,我就说进城开会去,明天回来,不要紧。”

  说着他往那座大院径直走去,护兵也随后跟了去。登科眼睛直瞅那护兵身上的枪,忽然心里一动,回头对一个班长低声嘱咐了两句,便也赶了过去。

  杨守中走进了那座院子,登科拉了那护兵一把说:“我们不要进去了,就在这里等吧。”那护兵点了点头,两人便在门前空地上站住了。

  登科见那护兵有二十左右,长得壮壮实实,看样子很有些气力,但不知做事是否精干,便试探地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从前干过什么。那护兵在这警备队官长面前,似乎有些不敢放肆,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两句,登科立刻看出他是个刚出来的乡下人,便大起胆来又问道:“老弟,你的枪法怎么样?”

  那护兵不好意思地说:“刚学会,还没多打过。”

  登科笑了笑说:“这个东西一定要多打,才能练出准头。”

  护兵说:“只有十几发子弹,区长不叫乱打。”

  登科哈哈笑了两声说:“你早不说,回到城里我送你几十发。”

  护兵立刻高兴地说:“真的?回头叫区长给你钱买吧!”

  登科说:“自己人,几颗子弹算什么,用不着钱。”说着他顺手便解护兵的枪,一面亲切地说:“老弟,我看看你的枪。”

  护兵掏出枪递给他,他反复端量了一下,摇摇头说:“枪也老了,口都没了。回头问问你们区长,想不想要好枪,把我这条卖给你们。这是条崭新的德国造,花二百块现大洋买的,你先好好看一看。”说着他把自己的枪掏出来递给了那护兵。

  那护兵只顾欢天喜地低头摆玩那支枪,登科却趁机转到他身后,把头探到他的肩上,嘴里一面赞扬自己那条枪的好处,一面迅速地把护兵那支枪的子弹全退了出来,又把口袋里的两颗空弹壳压进去。然后说道:“怎么样?当兵的全凭耍一条好枪,你要中意,回头赶快给区长说,还照原价二百块。”

  “好!我一定叫区长买,咱们可说定了,”护兵完全被那支枪诱动了。两支枪又各归原主,护兵竟毫没有觉察,把枪又装进木壳里了。

  一会儿杨守中出来了,三个人赶到村外,杨守中仍然坐到车上,又继续往前走。走出不到二里路,二狗的脚步逐渐蹒跚起来,手接着肚子越走越慢,眼见和前面的大车落下了距离。登科着急地推了他一下说:“走快点!”

  二狗弯着腰哭声地说:“队长,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这有嗜好的人,离了那东西,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登科摸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发恨地说:“你早不说,走到这里叫我往哪里去给你找料子,你忍着点赶快走,到了前面村子里再说。”

  二狗哀求道:“队长,你行点好,叫我歇一会儿再走吧!”说着他竟蹲下不走了。

  登科气得真想揪住他的耳朵,痛痛地捶他一顿。他极力压抑着怒火,赶忙命一个班赶上前去叫大车停住。他把二狗扯起来低声骂了两句,然后说:“走吧,到前面坐车去。”说着便摧着二狗往前走。

  杨守中听说叫停车,赶快回头看了看,却见二狗蹲在地下,又被登科扯起来推着往前走,一派狼狈相,简直不象个带队的队长。最初他想二狗太没出息了,当了队长还降不住手下的人,被一个队副欺负成这样。继而一想,不好,莫非是他们起了内哄?他知道这些警备队们常是因为争财争娘们动刀动检打架,万一他们打起来,把自己扔在这半路上怎么办?他正在胡猜乱想,队伍早赶上来。登科叫二狗上了车,自己也攀到车沿上和二狗挨着坐在一起。杨守中心魂不定地也叫护兵上来坐在他的身边。当车又走开了的时候,杨守中忍不住问道:“二狗,你刚才干什么哩?”

  二狗回过头对他使了一个服色,声音低微地喊了一声“二叔”,便又不吭气了。

  登科立刻转过身说道:“没有事,走吧!”

  杨守中这时已镇定了些,开始细心地观察起来。二狗对他使的眼色,引起了他很大的怀疑。他忽然想到二狗自来了还没说一句话,一切都是这个分队副张罗的,而这个分队副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由地注意起登科,他越看越觉登科不象是警备队的人。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兵,说也奇怪,先前竟完全没有发觉,这些兵个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哪里象警备队那些料子鬼!他想不好,敢情是上了当!他心里一热,全身沁出一层冷汗。他用力地镇定着,壮起胆来说道:“天不早了,车赶得快一点!”

  登科立刻接口道:“不着急,走快了队伍跟不上。”但还没等他说完,赶车的早已抽了一鞭子,车飞快地奔驰起来了。登科着急地连声呼喝,车子才逐渐缓下来。

  这时二狗回头看了看,已超出队伍很远了,霎时间他象一只恶狼,一纵身站到车上把登科按住,便夺登科腰里的驳壳枪,一面尖声叫道:“二叔快跑!”

  登科的右手本来一直就抓着枪把子,他迅速把枪拨出来,却被二狗卡着手腕子施展不开,于是两人便扭在一起。厮挣了两下,一起从车上滚下来。

  杨守中没命地叫道:“快快跑!快快跑!”赶车的鞭子不住气的抽,马也没命地奔跑起来。杨守中和护兵都掏出枪朝后面射击。护兵一扳枪机就卡住了,退出弹壳一看,才知道刚才上了当。只杨守中的手枪响了两下,因为车的颠动,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坐在车后的李云轩和夏淑芳早已吓得缩作一团。

  登科滚下车来把枪跌落,两人便徒手厮打起来。一个是眼看要成功了的事情,决不甘心于失败,一个是在危急关头上死里求生,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制对方于死命。在地上滚了几下,二狗毕竟敌不过登科,跟见后面的人又追上来了,他几次想脱身逃跑,登科哪里肯放,不几下便把二狗打得鼻口冒血,二狗只有拚死命挣扎。不一会儿,后面的人跑步赶上来了,一个战士端起抢,一刺刀扎在二狗心窝上,二狗象唼了气的皮囊,立刻手脚都不动了。

  登科爬起来,拾起了枪,也不顾脸上的血痕和扯破了的衣衫,他把手一挥,厉声命令道:“快追!”他象一只狂怒的老虎,带着大家拚命向前追去了。

  杨守中跑出了一里多路,才缓了一口气,心里还是不放心,只是不住口地喊着赶车的快赶。

  李云轩面色苍白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好险哪!”

  杨守中没有理他,两只眼直瞪着后面,只怕后面的入追上来。这时太阳已落到西山后面,暮色已在开始弥漫,他预计天黑以前一定能赶到城里。心里一面庆幸这次的脱险,一面盘算着从今以后永远再不出来了。

  他们又跑了一段,看看后面的人离得越近了,料想追不上来了,心里刚刚宽松下来,不想前面一座小桥下面突然跳出来十几个人,呼喊一声“站住!”枪口一齐对准了他们。正在狂奔的马被惊得直立起来,几乎把车拖翻。

  杨守中惊叫了一声,一种比刚才更剧烈的恐怖猛然震裂了他的心胆。不等车停稳,他纵身跳下车迅速窜向路旁的野地里。李云轩也跟着跳下来,但刚跑了两步,腿脚不受使,跌了一跤,再也爬不起来了。在同一刹那间,夏淑芳从车上站起来,倒头撞到车下。

  赶车的和护兵跳下车,跑了两步,被一阵呼喊吓得都停住了脚,举起双手呆立在公路旁。这对路旁野地里不知从哪里又跳出来一伙人,为首的冯维忠,兜头把杨守中截住。杨守中也乖乖地举起两只手被押到了公路上。

  后面的人也赶上来了,大家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登科气冲冲地跑上前甩了杨守中两个耳刮,咬着牙骂道:“你这老狗,看你往哪里跑!”

  维忠说:“不用打了,快走吧!我们一排人在这里等了你们老半天,还以为你们出了事。”

  登科低着头不言语了,虽然一个人也没跑掉,他感到心宽了些;但自己刚才的大意,却使他十分懊恼,几乎把他的一切兴头都打掉了。

  几个战士用绳子把杨守中几个人都反剪着手绑了,只有复淑芳躺在地下,额角上流出一摊鲜血,把头发都胶糊了一片。维忠蹲下来看了看,见她胸脯还在微微起伏,便命人从车上的包袱里寻出一条布来,几个人轻轻把她扶起来,给她把头包扎了。

  夏淑芳微微地睁开了眼,声气细弱地说:“老总们,发发善心,就叫我死在这里吧!”

  维忠说:“你不要害怕,我们绝不难为你,过几天把你的伤养好了,一定送你回去。”

  夏淑芳摇了摇头,流出了两行眼泪。

  维忠叫人搀着她走,但走了两步她的身子便歪倒了。维忠实在投法,只好叫人把那赶车的和护兵的捆绑解了,让他们两人轮换背着她。

  一切安顿好了,队伍便下了公路,直奔向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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