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新课标.最美古诗词50篇第十三讲：《长恨歌》3

第十一讲：千古爱情的绝唱白居易《长恨歌》

长恨歌

唐代：白居易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诗情演绎】

   《长恨歌》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一首长篇叙事诗，《长恨歌》和《琵琶行》都是白居易的代表作。全诗叙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白居易借用历史和传说，加以想象创作，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巧妙结合，创造了一个缠绵哀婉的动人爱情故事，感染了千百年来的读者，“长恨”在这里涵义丰富，大概可以理解为永远的遗憾或者永远的情愁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白居易的诗歌在当时可谓是风靡国内外，有一大批忠实的粉丝，甚至可以说是全民偶像。有这么几个故事，当时白居易被贬回到长安的时候，有一个军营的官吏到青楼里去聘请一个歌女唱歌，那个歌女要价很高，理由是，她能背白居易的《长恨歌》，这是她比别的歌女要价更高的原因。另一个更狂热的粉丝，叫葛清，全身刺满了白居易的诗。全身上下，纹了三十多首诗，没一块空白地方剩下。白居易的诗歌还深受朝鲜、日本人的喜爱，后来日本的诗歌深受白居易诗歌的影响，元稹当时有一个朝鲜的商人到长安来求购白居易诗篇，说他们国家的宰相用一两银子换一篇诗。而且，那位宰相是个铁杆粉丝，非常熟悉白居易的诗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真假，你还不能忽悠他。

这首《长恨歌》是，唐朝“安史之乱”发生后，距离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上演的时间已经有50年之后，白居易和两位朋友王质夫、陈鸿，一起到当年处死杨贵妃的仙游庙游玩，然后谈起了那一段，感人的爱情悲剧，就相约下的作品。陈鸿用小说的形式写下了《长恨歌传》，白居易写下了《长恨歌》。

我们前面说，《长恨歌》叙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盛唐皇帝唐玄宗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是唐朝在位最长的皇帝，也是唐朝极盛时期的皇帝。他在位前期，在政治上很有作为。他勤于政事，励精图治，注意选拔人才，开创了唐朝的极盛之世——开元盛世，国库里的粮食吃不完，都从仓库了流了出来，发霉了；银库的钱多得用不完，穿铜钱的绳索都朽断了，长安城的大街上，各国来朝拜的使者、留学生络绎不绝。但是在位后期逐渐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高力士等人；且宠爱杨贵妃，加上政策失误和重用安禄山等，结果导致了后来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为唐朝中衰埋下伏笔。

话说唐玄宗在位后期，身边本来有一个很受他宠爱武惠妃，但是武惠妃生性嫉妒，后来被鬼吓死了，一个人被鬼吓死，说明她干了不少亏心事。武惠妃死了之后，唐玄宗身边就再也没有称心如意的美人相伴了，当然皇帝身边从来都不乏美人的。有一次，皇帝在骊山华清宫游玩，宫中的美人都随行。皇帝在高台之上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美艳绝伦的杨玉环，突然就站起身来，左顾右盼去寻找她。皇帝身边的人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就去张罗寻找。最后找到了皇帝的儿子寿王的府中来了，杨玉环此时16岁，刚刚被选入寿王府。那么按照礼制这是乱伦之事。但是，皇帝身边的这些花鸟使者自有办法，他们就把杨玉环送出宫去，出家当了女姑，言外之意就是断绝了杨玉环与寿王的婚配关系了。一年后，又把杨玉环接进宫廷来。陈鸿的《长恨歌传》里说到了这段历史，但是唐正史和白居易的《长恨歌》里都有意回避了这段狗血的剧情。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这里的汉黄皇就是唐玄宗，说唐玄宗好色，想念倾城倾国之貌的美人，统治天下多年都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美人。而杨家有个女儿刚刚长大成人，养在深闺里，她容颜不被世人所知道。长得天生丽质，国色天姿，这样的美貌是不会被埋没的，有朝一日被选秀选到了皇帝的身边。古代女人的容貌最高的待遇就是被选入宫。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回眸”就是回头看，说杨玉环回眸一笑百媚生，令皇帝六宫的美人都黯然失色。杨玉环开始得到皇帝宠爱的标志是，在欲暖还寒的春天里，皇帝赏赐给她在华清宫的华清池温泉里沐浴。华清宫在骊山上，是历朝皇帝的行宫，可以俯瞰长安城，今天是西安旅游必去的胜地之一。温暖清澈的温泉之水洗涤着她柔滑的肌肤。当侍女们把贵妃从温泉里扶起来的时候，她娇媚无力，令得皇帝为之而倾倒，这是她得到宠幸的开始。今天在华清池里还有御尊汉白玉雕刻成的贵妃出浴的塑像。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沐浴完毕，当贵妃化妆出来，头上的云鬓插有皇帝送的花颜、金步摇，金光闪闪，雍容华贵，一步三摇婀娜多姿，在绣有荷花的纱账内陪伴皇帝度春宵。从此以后，有美人相伴的皇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开始沉迷于酒色，而疏于政事。行同辇，止同室，宴专席，寝专房。皇帝对原先的后宫佳丽，再也没有正眼相看，把给三千佳丽的宠爱都给了杨贵妃。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贵妃得到了宠爱，而她的兄弟姐妹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纷纷得到封赏。“列土”就是得到封赏的意思。杨贵妃的堂兄杨国忠当上宰相，权倾朝野，她的三个姐姐也被封为国夫人，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令当时的大臣都看不下去。比如，有一次唐玄宗在宫廷里演奏打击乐，击鼓，下面的观众就是杨贵妃的姐姐们，最后皇帝表演完之后，还向她们要赏钱，她们一次就上了皇帝13万钱。这就是所谓的“可怜光彩生门户，不重生男重生女”，使得当时“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都为之而改变。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皇帝时常带着贵妃到骊山的华清宫游玩，在高高的骊山上莺歌燕舞，那歌舞声随风飘扬，远在长安城里的老百姓都可以听得到。唐玄宗还精通音律，为贵妃创作“霓裳羽衣曲”，而贵妃伴着乐曲跳出的舞姿就是“霓裳羽衣舞”，皇帝整天陶醉于听歌看舞，不理朝政，最后导致奸臣当道，天下大乱，发生了使唐朝盛极而衰的“安史之乱”。白居易的诗歌写到这里，都还是政治上的讽刺诗，讽刺皇帝的奢靡，美人的误国。但是，当后来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慢慢地就变成了歌颂爱情忠贞的爱情悲剧了。有人说，白居易也有跑偏题的时候。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渔阳，就是今天北京、天津地区，当时是安禄山驻守的边塞之地。安禄山本来是少数民族的首领，后来当上节度使，这个家伙很善于对皇帝阿谀逢迎，每次朝见皇帝，都要带来的大量的财物，贿赂皇帝身边的大臣。杨贵妃比他小了13岁，他居然人杨贵妃为干娘，言外之意皇帝就是他干爹。他看到唐朝人心离乱，政治黑暗，就打着为皇帝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准备推翻唐朝，夺取皇位。“渔阳鼙鼓动地来”就是指安禄山发动了安史之乱，40万叛军浩浩荡荡惊天动地而来，杀向长安。刚开始皇帝还不以为然，但后来听说长安的门户潼关失守之后，还在听歌看舞的皇帝大为震惊。此时的唐玄宗已经没有年轻时锐气，而是想到逃跑。皇帝带着贵妃乘坐着车马，非常慌忙狼狈地逃跑。第二天，文武百官上朝发现皇帝已经不再了，也跟着逃跑，一时之间长安城的城门前，被富人逃亡的马车赌得水泄不通。“翠华摇摇行复止”，翠华，就是指贵妃乘坐的马车，由于皇帝的车马走走停停，行走的速度很慢，走了好几天才离开长安城一百多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唐玄宗一行准备逃亡我们的天府之国成都来避难。结果走到马嵬坡的时候，保护着皇帝西行御林军就不愿意继续走了，发生了士兵哗变。士兵们说，皇帝平时宠爱美人，任用奸臣，如今国家离乱了，就让他们去卖命。而且安禄山的起兵口号就是清君侧，士兵们要求处死杨国忠。可是，处死杨国忠之后，士兵们还不愿意走，皇帝就派高力士去谈判。士兵们说，杨国忠是死了，但是他的妹妹还在你身边，哪天对你吹了枕边风，我们还是不安全，所以也要处死杨贵妃。而此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皇帝，曾经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泪流满面，赐给高力士一段白绫，让高力士把杨贵妃带到附近的仙游庙的一棵柳树上缢死。当贵妃从马车上被拖下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中捧着的首饰盒被打翻在地，里面花钿首饰洒落在地，无人收捡。她哀声痛哭恳求皇帝饶命。而此时的皇帝，不忍心看到这一切，挥袖转身捂着脸离开，“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处死了贵妃之后，皇帝一行继续西行逃难。一路上行色冲冲，风尘滚滚，黄埃满天，秋风萧索，经过艰难的跋涉，翻越弯弯曲曲蜀道栈道，终于来到了险要剑门关。“云栈萦纡登剑阁”云栈，就是高高的栈道，萦纡，就是弯弯曲曲，剑阁，就是指剑门关。来到了峨眉山下，行人稀少，士兵们士气低落，旗帜低垂，仿佛连天上太阳都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对于皇帝来说，虽然蜀地的山水很美，但是还是无法抵消皇帝对贵妃日日夜夜的思念之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一路上，皇帝在行宫里歇息时，看到了天上的明月，就会想起与贵妃伤心的离别。下雨的夜晚，听到屋檐下那铃铛声，就会想起贵妃那撕心裂肺的哀求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据说唐玄宗皇帝来到了成都，远远地都看到了成都城了，突然后面快马来报，安史之乱的兵锋被挡住了。皇帝非常高兴地下令调转马车车头回去。所以，成都郊外天子“回龙驭”之处，就是由此而得名，现在叫天回镇。回去了途中，再次路经马嵬坡，皇帝停下来马车，在贵妃死去的那片土地上，徘徊沉思。此时，长安城里的大臣听说皇帝回来了，纷纷赶出来迎接，君臣相顾泪沾衣。大难之后，君臣再次重逢，泪眼阑干。皇帝坐在马背上，任凭马儿驮着朝长安城方向走。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战乱之后的长安城，就是杜甫在《春望》里描写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太液池上的荷花依旧，未央宫边的柳树依旧，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一切都已然物是人非了。每当看到那美丽的荷花，皇帝就会想起贵妃如花的脸庞，每当看到那随风飘飞的柳枝，就想起贵妃那优美的舞姿。面对此情此情，让皇帝如何不泪流满面呢？无论是在春风桃李花盛开的美好时节，还是在秋雨梧桐落叶的伤心时光，皇帝都无时不刻不思念着贵妃。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因为战乱，所以西边的宫殿，南边的厢房，都长满了荒凉的杂草。枯叶和落花洒满了宫殿的台阶，无人打扫。梨园里的那些歌女、舞女们，年轻的已经逃亡或者遇难，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年老的宫女和女官。梨园，是唐玄宗时期，专门设立的音乐机构，用来培养宫廷艺人的。椒房，是指宫女的所住的地方，阿监，就是管宫女的女官。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这首诗里，就写到了自己小时候，曾经看到长安城里一个大红大紫的艺人，叫公孙大娘，她跳的剑器舞，精彩绝伦。但安史之乱之后，公孙大娘已经不知所踪，多年后在江南看到了公孙大娘的弟子，在跳剑器舞。杜甫感慨万千，几十年光阴，在反掌一挥间就流逝了。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如果说，这首诗前面所叙述的还是历史实事，那么接下来白居易采用浪漫主义手法，把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故事演释到极致。失去贵妃之后的皇帝，无时不刻不思念着贵妃。每当夜幕降临，萤火虫翻飞之时，皇帝就会想起当年和贵妃月下扑流萤的美好时光。回到屋内，皇帝守着案桌上忽闪忽闪的灯烛，也在默默地思念贵妃，直到把灯芯燃尽也无法入眠。当听到宫廷里传来五更的打更声时，对于皇帝来说，慢慢的长夜才刚刚开始。早晨，当东方银河下露出一点儿晨光时，皇帝还没有入睡。宫墙的鸳鸯瓦上已经覆盖着厚厚的寒霜，而对于皇帝来说，床上冰冷的丝绸被子，如此的寒冷，如何入眠呢？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虽然皇帝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贵妃，可是自从生死离别之后，贵妃的魂魄从来没有出现在皇帝的梦中。皇帝对贵妃这般深切的爱，感动了一位来自四川邛崃的道士，此时他正在长安城的洪都门做客。据说，这位道士精通法术，能够用自己的精诚之心招魂，与亡魂对话，请来方式积极地为皇帝寻找贵妃的魂魄。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于是，这位道士在洪都门神坛为皇帝招魂。他像西游记的孙悟空一样，法力无边，驾着祥云，能够升天入地。结果上找遍了天庭，下找遍了地府，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这里用的是电影镜头来表现，而且是科幻电影的表现方式。道士驾着祥云在茫茫的太空中到处搜索，都不见踪影。突然，听说东海中有一座仙山，叫蓬莱仙岛，那是传说神仙所住的地方。于是，镜头拉近了，看到了东海中有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镜头再拉近了，仙山上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五彩的光芒照耀着四周。镜头再拉近了，在华丽的楼阁中，有许多仪态优美的仙女。镜头再拉近了，其中有一位仙女长得肌肤如雪，容貌如花，而且道号叫太真，大概就是杨贵妃了。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这位道士，用GPS导航系统锁定了贵妃的魂魄之后，就驾着像孙悟空一样，驾着祥云来到了东海的蓬莱仙岛，在仙宫石门前降下了祥云。来到黄金宫殿前，敲开了玉石大门。里面出来了两个侍女，一位是小玉，一位是双成，她们分别是四大美人西施和貂蝉的侍女。哦，原来四大美人死后，亡魂都来到了蓬莱仙岛上了。侍女进去禀报给了贵妃，此时贵妃正在华丽帷帐里睡眠，听到皇帝派来了使者，又惊又喜，从睡梦中惊醒。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于是贵妃又惊又喜，“揽衣推枕”在窗前着急地徘徊，她也想急切地见到君王的使者，但是又来不及精雕细琢地化妆打扮。过了一会儿，贵妃从大殿上，沿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来了。贵妃出场的场面，犹如今天星光大道、春假联欢晚会开幕一样隆重。一道道珍珠做得帘幕依次卷起，一座座银做的屏风依次打开，贵妃缓步从上面做下来。她身后柔美的衣袖丝带迎风飘展，犹如伴着节奏在跳“霓裳羽衣舞”一般。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当贵妃走近了，因为太匆忙，来不及精雕细琢地梳妆打扮，头上高高的云鬓发式半偏着，刚刚睡醒的样子。她的脸庞上泪痕依稀可见，但此时贵妃依然美丽，就像春天里白色的梨花，花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一样美。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贵妃见到了使者，强忍着眼泪，谢过了君王。开始诉说离别之情，说自从离别之后，当年在昭阳殿恩爱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如今只有在蓬莱仙宫孤独地度过漫漫长夜。我也时常回头下望人世间，想看看我君王的身影，可是距离遥远，雾霾严重，不见长安见尘雾。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于是，为了表达对君王深切的爱，贵妃取出了当年皇帝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一对金叉，一半用黄金做的盒子装好，送给君王，一半留着自己保存。默默祈祷，只要君王爱的心像这金钿一样，永不褪色，将来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都会再次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使者将要临别之时，贵妃还反复叮咛了几句话，这几句话的当年在七月七日长生殿上，半夜无人的时候，贵妃和君王一起发下誓言。这其中的话语，只有她们两人知道。那就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才恨绵绵无绝期。这里的长恨，既是爱意绵绵的意思，也是永远的遗憾的意思。这首诗，本来白居易出发点是想进行政治讽刺的，讽刺统治者的奢靡荒政，讽刺杨贵妃的红颜误国，但是到最后白居易也被两人的爱情悲剧所感动，变成歌颂爱情的忠贞了，所以说大文豪也有跑偏题的时候。

这首诗，对后世的文学创作影响深远。比如，《红楼梦》中，就借用了许多《长恨歌》的诗句来写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悲剧，从艺术表现手法上，也处处有《长恨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