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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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讲 人类为何越来越脆弱
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
逮德下衰,及燧人伏羲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不顺。德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浇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
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
由是观之,世丧道矣,道丧世矣。世与道交相丧也,道之人何由兴乎世,世亦何由兴乎道哉!道无以兴乎世,世无以兴乎道,虽圣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隐矣。
“生态旗手”庄子
“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古代的人,可以说是原始社会,也可以说是史前社会,总之很远很远时候的人,和现在的大猩猩差不多,完全是处于蒙昧状态、智力未开的时候。他们那时“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完全没有一点差别心,没有一点分别心,只有自然性,没有社会性,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称之为“与一世”。“而澹漠焉”,既然完全处之一了,与自然和谐无间地融为一体,哪里还会有分别心?当然他的心胸也平淡、平常,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没有什么耀眼的,没有什么伟大崇高、光荣正确这些东西。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有吃的就吃,没有就饿,当冷就冷,当热就热,就是这样淡淡漠漠的。可以说,和其他的自然生命没有什么区别。
有人问,这不是提倡愚昧落后,反对社会文明吗?严格来说,我们现在的社会文明给地球带来的祸害太可怕了。中国有妄人,有狂人,前几天看到消息,有人建议用五六年的时间,花五六百亿从渤海修一条引水渠到新疆。老天爷,你看渤海海平面是零,到张家口海平面已经是1000多米了,每天几千万吨的水输送过去,三峡的全部发电量也不可能把海水从渤海湾送到内蒙古,三峡大坝最高才185米,它发的电能够把海水送到1100米以上的高原吗?海水经过内蒙古,经过甘肃到新疆,简直是精神病。比那个妄想炸开喜马拉雅山,引雅鲁藏布江水到青海再到新疆还要疯狂,真的太疯狂。
现代社会玩这些,包括原子能,到底是造福人类还是祸害人类,谁也说不清楚。原子能应用到现在也只有六七十年,第一颗原子弹是1945年爆炸的,到现在还有那么多后患,所以现在都怕朝鲜、伊朗有原子弹。恐怖分子手上有原子弹的话,就不安全了。美国、俄罗斯也有原子弹,还有氢弹,以后怎么掌控它?这些武器,苏联解体后,包括美国都在说,要把核武器拆卸,作为工业原料。那么纯的浓缩铀也好、钚也好,怎么去使用它?核废料放在哪里都是头痛的。
石油还能用多少年,煤还能用多少年?整个自然界还有多少没有被污染的水?雨水的污染蔓延到世界各地,连南极洲也免不了。现在南极洲都没有纯净的水了,哪里还有纯净水?再过一百年,逃无所逃,遁无所遁,地球生态彻底崩溃,那时候就悔之晚矣,而罪魁祸首就是所谓人类的文明。所以,反过来看庄子,为什么现在庄子备受环保主义者称赞?绿色和平组织把庄子称为“祖师爷”,庄子、老子都是生态旗手,两千多年前就提这个事了。
所以“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多好啊,大家能够回到原始社会还是福气。首先没有精神病,没有抑郁症,没有心脑血管病,没有痛风,没有糖尿病,癌症也没有。如果把这套理论用在我们的心性修养上,就等于请了华佗、扁鹊给我们当护法、当大夫,我们就可以不得病,至少可以不得大病。
“是非”就是根本智
所以在那个时代,“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传说在尧舜之时,三日一风、五日一雨,当下雨的时候就下雨,当天晴的时候就天晴。栽秧的时候肯定有雨,稻田的水灌满;秋收的时候肯定是红火大太阳,收了庄稼就晒,晒了就进仓库。这就是“阴阳和静”。
我当年在康定的时候,每周都要到山里砍柴。听当地的老人讲,他们年轻的时候,上山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说话也不敢大声,吼一声,马上就会下雨,有时冰雹也会来。本来天空万里无云,只要有人高吼一声,几秒钟后就阴云密布,雪弹子就哗啦啦地下来了。那个时候空气的安宁度的确非常惊人,真的是“阴阳和静”。现在你打炮都不料理你了。我们在田里劳动的时候,对面山坡上,估计有一二公里远,藏族姑娘、媳妇在那边唱山歌,就像在身旁一样,整个高原很宁静,声音穿透力很强。所以那时候还有“阴阳和静”的味。
在杜甫的诗里,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一句。唐朝时成都天晴的时候,早上的确还能看见西岭雪山,如果登上高楼还能看见贡嘎山,那时候成都空气的纯净度非常高。现在下了几天大雨后,偶尔能看见青城山,都觉得很稀奇了。电视台还不断报道:成都空气质量好了,在市区可以看见青城山了。青城山离成都才50公里,西岭雪山是100多公里,贡嘎山是300多公里,有7500多米高,如果下午坐飞机,偶尔还能看见贡嘎山。这些年我每年回成都好几次,仅仅有一次看见贡嘎山雪峰。现在空气污染,要谈“阴阳和静”很困难了,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了。
以前成都的锦江,坐上船就可以直达“东吴”,到苏州、杭州去旅游或做生意。现在都江堰那点水早不够用了,成都市政府想增加5立方/秒的流量搞点水景,省里都不批。因为这点水是其他县一年工农业所需用的量啊,你用了,别人就没有了。
什么是“鬼神不扰”?和“阴阳和静”是一个道理。大自然的规律是非常有序的,地震、火山爆发、大的火灾、天火等种种大型的自然灾害在古代不叫灾害,说是鬼神发怒。包括陨石、日食、月食之类的都认为是鬼神发怒。所以,“鬼神不扰”的话,整个自然界就很祥和。
“四时得节”是说春夏秋冬非常有序,当温暖就温暖,当热就热,当凉就凉,当寒就寒,当雨则雨,当旱则旱。“万物不伤”并不是说万物就不死了,生老病死仍然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万物不伤”就是“群生不夭”,都安享自己的自然生命,而不会横遭夭折。我们到屠宰场去看万物之夭,真是可怜。以前农家养的猪起码要喂一年才送屠宰场,现在是三月肥、五月肥,寿命比以前减少一半。自然界猪的寿命起码有十多年,和狗差不多,有的猪养得好,还有活二十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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