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 打店（张振华 赵开生）1962年实况

#每日一曲#之週末聽書

彈詞分回   武松打店

張振華   趙開生

1962年實況錄音

今天友台的《打店》有必要複一複，因為聽了之後有些想法供大家拍磚。

從《打店》說開去

張振華是出了名的火功，走的是與其先生楊斌奎慢口靜功完全相反的路子，和師叔程洪奎倒有幾分像相似，就是所謂的小書大說，想來楊斌奎一定是位開明的先生，沒有要求學生學像自己，甚至反對學生完全學像自己，每個人的嗓音、性情、年齡等情況不盡相同，張振華要學像先生我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樣一來反而扎手縛脚，毀了前程，因為火功一路顯然更適合他。

這和現在很多先生要求學生子照式照樣一點不能改動的的教學思路大相徑庭，哪個更高明大家可以討論，但論語中“聞斯行諸”孔聖因材施教的道理總是對的吧，當然這裡所說的學生並不是指初學者，開蒙自是應該依樣畫葫蘆的。

現在自上而下的風氣不好，下面的人不可以有質疑，唯有聽命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這樣學的人也就懶得思考，老師怎麼樣我就怎麼樣，反正大錯錯不到哪裡去，殊不知這樣其實是很錯誤的學習方法，孔聖說學而不思則罔，學習不思考就是白學，我認為沒有質疑就是沒有真的學到東西，哪怕質疑是錯的。前幾天有同學問我幾句唱詞，我看到他寫的有一句“直綴羅帽換衣襟”就問“直綴羅帽”是什麼鬼，他回答唱出來是“直身羅帽”，因為抄寫先生其他的唱篇看到寫的是“直綴羅帽”，就自以為“直綴”是“直身”的正確寫法。我笑答首先這個“綴”字你是抄錯了，先生寫的肯定是“直裰”，“直裰”和“直身”是差不多但又有區別的兩種衣服，在唱詞裡為了考究平仄兩個都可以用，似是而非的東西哪怕不問先生也可以問問度娘嘛，就這麼糊弄過去不僅貽笑大方，而且誤人誤己，因為到哪一天你做了先生教給學生就是錯的了。

說回到《打店》，這回書和張振華的路子正好匹配，所以62年參加青年匯演他選了這回書，但是沒有合適的下手，就找到了趙開生合作，當時一個27，一個26，現在講起來還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後生。趙開生呢明顯不是說這路書的，但是經不住張振華花功，最終成就了這回《打店》，哈哈哈。要麼覅答應，答應到了必定要下足功夫說好俚，正如友台講的他向顧宏伯老師請教，除了學會了扇子作竹葉刀的絕技，特別還學了大書的一些動作和手面，因為他平時說珠塔時那婀娜的身段顯然不適合用在母夜釵上面。他還去觀摩了楊振雄老師單檔的《打店》，嘗試用俞調的唱腔來塑造孫二娘這個有點像潑旦的角色，可能他覺得用薛調太客觀無法表現吧。整回書最出彩的要數趙老師亮麗的小嗓白口，這和他平時喜歡荀派不無關係，友台把這個稱為“殺人的刀”，意思就是打動觀眾的絕技，顯然趙老師在這回書中的刀不止一把，現在的演員要是有其中的一把應該就可以打遍天下了吧。我們柴老師詬病他京白夾帶著濃郁的蘇南口音，但我們評彈聽眾可能聽習慣了老先生這種“洋涇浜”的京白，反而覺得這才是評彈有趣的地方，比如張鑒庭把“貂蟬”說成“貂然”。

最後我想說的是再純正的水稻經過一代代的繁殖總歸是一代不如一代的，而不斷保持其品種的優良性只有一個出路：雜交，評彈難道不應該如此嗎？很多人一定會對這個說法拍磚，說這樣一來就不正宗了，但我想說的是何為正宗，誰是正宗，蔣月泉還是周玉泉，蔣月泉如果正宗地繼承了周玉泉，不吸收其他的彈詞唱腔和外來藝術怎麼可能有什麼蔣調？其次，誰來界定正宗，專家還是觀眾，這個可以討論，像我這樣的外行聽聽能打動到我的就是正宗的評彈了，呵呵；還有，界定了正宗為了什麼？如果為了藝術研究和鑒賞、遺產保護，我100%同意需要對某一個特定的人物或唱腔進行保護，需要原汁原味，絲毫不可改動，但為了在發展的時空環境下進行商業化的演出，我看還是寬鬆一點來得好，不必太苛求了。至於在普遍藝術品質下降的現狀下如何“雜交”是另外一個話題，以後再討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