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河朔誓师宣纣罪行(下)

老天要改换天命，武王伐纣是顺天应人的义举。纣王虽人多，离心离德；武王虽人少，同心同德。纣王恶贯满盈，不得已用杀伐彰显正义。
武王告诫大家，谨慎不轻敌，团结一心，出兵必胜，救民于水火，让百姓世代安宁。

“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

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 虽有周亲，不如仁人。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 我武维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 我伐用张，于汤有光。勖哉夫子！ 罔或无畏，宁执非敌。 百姓懍懍，若崩厥角。 嗚呼！ 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天其以予乂民”，老天爷呢，要改换天命了，要用我来治理万民。“朕梦协朕卜”，那么要伐纣之前呢，武王有做梦，梦到伐纣是吉祥的，然后他也不敢大意呢，再请占卜师下卜，占卜的卦象也都吉。

“袭于休祥”，袭是合，全部的征兆都是合于吉祥的，非常完善的。叫“袭于休祥”。“戎商必克”，戎是起兵征伐，去起兵征伐这个纣王，一定能够胜利。克是能，能的意思就是战胜。那么前面呢就说“同力度德，同德度义”，如果以这样说，我们也是胜的，再来讲说他有亿万民，却有亿万心，我有三千人，却是一条心也是必胜的，对不对。最后真的要打了，他说，我梦兆也是吉，我卜也是吉，此刻的伐纣呢必胜。

“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说纣王啊有亿兆个平民，夷也就是平民，夷人你不要解释成蛮夷的人，因为蛮夷的人有亿兆的话，那蛮夷的人不更多了嘛，对不对？不适合这样解释，平民。“离心离德”，虽然多却没用，各怀一个心，各吹一个调。

“予有乱臣十人”，前面说于有臣三千，那是指说要打仗的。“予有乱臣十人”，我会有治国的人来辅佐武王，总共有十个人，哪十个人？有周公、太公、召公、毕公、荣公啊，有很多啦，还有什么散宜生、南宫适啦。那这十个人，有一个值得提的是，里面有一个女的，叫做文母，这个孔子呢也曾经讲过这个事，他说乱臣里面有呢有个女性在里面。所以你说古人嘛，这个一定会歧视女性吗？不是这样啊！若真有才学啊，那一样是会采用的，还治国的奇才呢。竟然还发生在周朝啊，开国的时候就发生了。

“同心同德”，说我有可以治国平天下的大臣，有十个，同佐武王将相之才，他们人数虽然少，确同心同德，这就很惊人了。在中国历史上不是有五虎将吗，对不对？五个人而已呢，就得天下了。得天下不难，得那五个人很难。今武王有乱臣十人，乱就是治理的意思，可以治乱的人有十人。

“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纣王虽然有至亲非常多，周就是至亲。因为什么讲这个，因为殷朝承袭下来，他跟纣王同姓的家族，已经非常非常广远了，那都是商汤下面的子孙嘛，对不对？都是跟纣王同姓的嘛，那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所以都会挺他们的这个家族嘛。那“虽有周亲，不如仁人”，他虽然家族这么众多啊，经过这么几代的流传已经很多很多属于他们商家的人，但是“不如仁人”，不如武王，也不如这个乱臣十人，这些仁人志士，这段话就讲说他的人虽然这么多，离心离德没有用。我们的人虽然是不多，但是各个呢同心同德。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说老天爷他要看世间，那他是借着这个百姓的眼睛在看世间，老天爷要听人间到底怎么了，他是借着百姓的耳朵在听人间，所以老天爷了不了解人间？非常了解。他有几对眼睛看着人间，就看有几个人啦，七十亿人他就有一百四十亿只眼睛在看着人间呢，不是吗？所以，“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老天爷很了解人间的这一切呀，因为什么？因为老天爷住在你的心里呀！他很知道这些的，这个意思是什么？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个纣王已经这么坏了，百姓已经对他唾弃到极点了，此刻老天爷一定会帮助我们成功的，众将士你们请放心吧。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如果有人担心这次伐纣造成你们的过错或百姓的过错，罪过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为什么？因为我觉得这个征伐用在什么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有仁有义的征伐里面，只有功没有过。你们如果认为有过，来我负责。意思就是说这是一个顺天应人的一种义举。

“今朕必往。我武维扬。”说今天我一定要去伐纣，你们跟不跟我看你们的决定，实际上，大会诸侯的时候都是自己来的，哪有不跟从的。他是在宣告他的决心，一定要去伐纣了。已经观政也观了两年了，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一点都没有改，要去伐纣。“我武维扬”，扬就是高高举起来的意思，说我今天用这个武士在此时要高举旗帜了，要去伐纣了，“我武维扬”。

“侵于之疆”，我将大兵直接侵入商纣的宫城，他的都城是朝歌。“取彼凶残”，说去那里不是跟百姓作对啊，也不是要杀害百姓，都没有。就把这个罪魁祸首抓了，叫做“取彼凶残”，就是只抓这个纣王，其他的一干人等都无事啊，协同往至啊。

“我伐用张，于汤有光。”说我用伐罪来救民，来彰显这个正义的存在叫“我伐用张”。这个伐就是征伐的伐。征伐的功德什么时候彰显？就在这个时候嘛。各位我们知道打仗不是好事情，对不对？那打仗既然不是好事，那为什么全世界各个国家，不论哪一个朝代的国家都会准备武士呢？为什么都要准备枪啊、炮啊，为什么？因为他有必要用的时机啦，那打仗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能够彰显出它的正义呢？就像这个时候，如果它都不需要使用，一点都一无可取，各位，我们干嘛去准备这些国防呢？不是吗？“于汤有光”，说我们今天伐纣这个事情彰显这个正义，这种替天行道的征伐，比起当时商汤伐桀更加的有光明，更加有光彩，告诉世人征伐有他正义的一面啊，叫“于汤有光”。

“勖哉夫子！”勖哉就是勉励的意思，而有什么勉励呢？我们做的功业将要比商汤更大，各位要好好勉励，夫子就是众将士们。

“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罔或无畏”就是说今天是要去打兵，你应该面临这个事情，你内心要非常谨慎畏惧，说你们各将士们不要有轻敌的心，叫做“罔或无畏”，无畏就是不怕，不要无畏啊，意思就是不要轻敌。那个《道德经》不是这样讲嘛，“祸莫大于轻敌”，对不对？今天我们必胜之战，但是你们千万不可轻敌。“宁执非敌”，我宁可你们怀着前面的敌人很强，我们可能打不过他，非敌就是我可能打不过他。

“百姓懍[lǐn]懍，若崩厥角。”“百姓懍懍”说，今日的百姓啊，懍懍就是非常畏惧啦。说受到纣王的苛虐，畏惧而不安啦，叫做百姓懍懍。“若崩厥角”，比喻成动物，好像头上的那个角都已经崩坏了，意思就是说连头都没有可容的地方啦，叫做“若崩厥角”。说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做这个，为什么要叫你们非常的谨慎，为什么叫你们不要轻敌，因为不打则已，一打就要胜，为什么一打就要胜，因为百姓这么的可怜，百姓已经无容身之地啊。叫做“百姓懍懍，若崩厥角”。“嗚呼！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嗚呼！”这个深深的叹词啊，不得已而打仗啊，所以叹了一口气说。“乃一德一心”，说你们一定要一心立德同心伐罪救民。“立定厥功”，一同建立救世的丰功伟业。“惟克永世”，这样呢能够伐纣的话，就能够让长久的世代的百姓都得到安宁，叫做“惟克永世”。这个就是《泰誓》的中篇。

在这个伐桀也好，伐纣也好，都让我们知道说，做君不是稳稳当当在哪儿，敬君是应该的。但君犯过，超过了一个限度，让百姓无可容忍，一样可以伐君的。我们常常批评儒者说教的学问不实用，你看这实用不实用？君已经坏到像桀像纣一样，要不要伐下来，一定要伐下来。但是没有到杀伤百姓的状况，只有昏庸，我们就想办法用很多的良臣去辅佐他，对不对？像这种叫苛虐苛暴，他不是笨啊，他是坏啊要赶下来。笨没关系，我们可以好好的保护他，下面只要有乱臣十人，管他笨不笨，乱臣够聪明不就可以了吗？是不是我们就把最聪明的人，栋梁放在他傍边辅佐他，坏你也可以找有德行的在他傍边，好有德行的都被杀，那我们忍无可忍，要不要赶他下台，要。儒者的思想就是这样，君够坏应该轰他下台。不够坏，我们应该好好辅佐他，可以诤谏我们就诤谏，可以辅佐我们就辅佐，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轰他下台啊，所以这个任何朝代的人看到这些文章啊，都应该知道说做一个君不可以胡作非为呀。而且所有的臣看到这个文章也应该知道心里要有一把尺子说，君不需要怕的，君是可以诤谏的，君是可以轰下台。好我们今天讲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