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光明

           今年春节的第一天，我依旧若往年样，去栖霞古寺拜佛祈福，但同行者少了郭、张、池等诸兄。郭、张去了国外、池兄亦别有要事，好在众兄与隆相禅师日常均有联系，走之前都已事先请了假，故未等我开口解释，禅师便己自将各位的去向，先对我说了，如此倒省了我不少的口舌。今年大年初一禅师的方丈内，访客比往年似乎少了许多，只有几大盆牡丹花在禅房里静静的怒放着，如此倒便宜了我与国祥兄，陪着大和尚天南海北地聊，国祥兄数年前曾与禅师曾有过一面之缘，后因公去了海南，从此便与禅师失去了联系，去年回宁重掌希尔顿帅印，年前聚会时听余讲：每年的正月初一都会问禅于栖霞，于是他动了见禅师续旧缘的心思，为见大和尚国祥兄很用心，几天前便让希尔顿的黄总厨专程定制了各种素式糕点，装在盒子里带去，虽不显得十分精致，却也让大和尚很开心。我自然也不会空着手去，但所谓是秀才人情纸一张，画一纸画带去，也勉强算是随喜了。好在大和尚并非庸俗的人，并没有因为我只带去薄纸一张，而重现那段千年之前苏学士与老和尚的“佳话”。我依然可以堂而皇之地高坐在方丈内与他“说艺论禅”，末了还可享受一桌精美的素食大餐，使我那副在“尘世中”备受摧残的肠胃得以慰藉……


栖霞归后，正愁难打发春节期间闲暇的时光，忽有道友曾兄仕云来电，力邀去曲阜朝圣。他说：已另约好兄弟两人，再加上我，旅途中也能凑齐四人，玩几把扑克消遣下时光，他如此说我倒不便推辞了，否则大过年的，搅了兄弟们的雅兴也是一桩罪过。


从南京到曲阜在我的意识里，路程相当遥远。可没料到，如今仅用二个小时，高铁便已到达。曲阜这个城市我素未去过，所以更谈不上什么印象的好坏，只是觉得作为中国儒学文化最重要的发详地，就目前的社会环境，人文精神还需要进一步的提高。虽然这里有孔府、孔庙、孔林。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但，这更是圣人的故里，是天下文人顶礼膜拜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一切更应显示出齐鲁人的纯真与大气，更应体现出礼义之乡，仁义道德高尚的的一面。我不敢有不敬或者批评的意思，只是当地那些缺乏诚信、以利为上、庸俗不堪的铜臭味刺激到了我。至圣先师文宣王”光耀千秋的以诚待人、见利思义”的思想。在数千年后被他的后人，在自己的家门口抹上了灰，这不仅让天下像我们这样，怀着朝圣之心的人到此心寒到此心痛……


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忽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是不是我对别人的要求高了些，如今，世间的事与人大多只是能远观，又岂是可近玩的呢？远观的时候风景这边独好，人人高大上、事事真善美。但如果你真的走过去靠近他，却会发现，之前看到的只是表象，你是被你的心和眼睛所蒙蔽……


这也许正应了先哲王阳明回答其门生的那句话，问：一朵花开在南山，跟你的心有什么关系呀？答：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由此可见，栖霞古寺并没有因为余只是一介书生而置之不理，圣人故里也不因我等诚心拜谒而待之若宾，这一切均可理解为，此心光明万物生，此心晦暗则云遮白昼，雾障堦衢……


昨晚偶读张爱玲的美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张爱玲所说的这种遇见其实就是缘，就是她心中的“念”，遇见每一个你所遇见了的人，每一件事情。这都是相遇，这都算是缘，都是因果，都是命运的一种，不需要再多的渲染，也不需要有过分的解释......


王阳明的此心光明夫复何求，这是一种高深的境界，看来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修得的......

作者简介
沈宁（沈癸酉），籍贯杭州，九三学社社员。现为人民日报海外版《癸酉论道》专栏作家、特邀艺术评论员。中国画院画家、书协会员、作协会员。济宁青年美协顾问、中国淮海书画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