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翘柏:失忆的年代,你没理由忘记我
1991年,“Beyond生命接触”演唱会上,黄家驹突然把一个带着黑白格子帽子的男孩叫上前来唱歌。
这个男孩就是年轻时的梁翘柏。
当时他担任那场演唱会的和声,被叫上台前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知所措的笑着,向观众鞠躬,帽子不小心滑了下来,掩住了他半张脸,他就这样遮着半张脸唱了起来。
那首《再见理想》创作时,也有他的功劳。
梁翘柏和黄家驹是通过黄家强认识的。
1983年,喜欢音乐的梁翘柏组建了一支乐队——浮世绘,他担任吉他手,黄家强是乐队中的贝斯。
那时他们主要是翻唱为主,并没有正式公开演出。
同年,同样喜欢音乐的黄家驹组建乐队。
一群喜欢音乐年轻人,经常混在一起讨论音乐,练习乐器。
黄家驹和梁翘柏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很多音乐理念都很契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让亲弟弟黄家强都吃醋不已。
那时候,乐队发展并不景气,他们只能白天去上班赚钱养乐队。
梁翘柏和黄家驹一起在保险公司上班。
日上三竿,懒洋洋的起来,戴上帽子,架上金丝边眼镜,出发去公司上班。
坐在公司,两个人也不好好上班,脑子里全是上一个晚上排练的歌曲。
他们一起偷偷唱歌,翘班出去弹吉他。
八十年代资源匮乏,很难听到国外的正版音乐,一旦谁获得一盘正版CD,他们就聚在一起欣赏,学习。
只是,他们爱上了不同的摇滚。
做了一段时间的乐队,曾经一起玩乐队的朋友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唯独梁翘柏的乐队还没有任何起色。
梁翘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这条路。
那时香港影视行业发展迅速,梁翘柏萌生了学习电影的想法。
这年,在音乐上备受打击的梁翘柏决定去纽约学习电影。
黄家驹和梁翘柏虽然在风格上不同,但他们都说彼此是最懂自己的人。
黄家驹决定拉一把在音乐上陷入迷茫的梁翘柏。
1991年,梁翘柏受邀担任beyond演唱会的和声,演唱会结束之前,黄家驹在演唱会最后一首歌光辉岁月》的背景音乐下,这样介绍梁翘柏:戴着帽子的靓仔,梁翘柏,浮世绘的主音歌手。
足以见得,梁翘柏在黄家驹心中的地位。
梁翘柏不是做不出大众音乐,只是他还是想坚持自己喜欢的,就像黄家驹一样。
只不过,黄家驹比他幸运一点,喜好与认同装了个满怀,而梁翘柏的喜欢却撞了南墙。
1992年,梁翘柏再次返回美国完成自己影视方面的学业。
只是这一去,他失去的不只是乐队,还有挚友。
1993年,黄家驹在日本参加节目时不幸遇难,梁翘柏赶回来时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97年,学成归来的梁翘柏错过了香港电影最繁盛的时代。
人生中两个黄金时代都被他遇见也都被他错过。
好在,学习电影的那些年,梁翘柏并没有放弃对音乐的学习。
之前的队友如今已经是某唱片公司的高层,找到他,让他帮一个歌手做一些幕后的工作。
这个歌手就是张茵。
这是梁翘柏从事幕后工作的开端。
1999年,之前乐队的队友问他:有个新人,你愿不愿意帮她做专辑。
处于事业低谷期的梁翘柏想都没想:好。
这个新人就是卢巧音。
从卢巧音的第一张专辑开始,梁翘柏与她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合作。
为卢巧音量身定制的《天演论》,虽没有讨好市场,但在制作上其精良程度堪称神级制作。
这好像又回到了“浮世绘”的年代。
但市场从来不是梁翘柏的追求,他说:既然送人,那这个作品一定要自己觉得拿得出手才行。
正是这样的追求,让梁翘柏在音乐界名气大涨。
为王菲、陈奕迅等大牌歌手制作专辑。
王菲的《光之翼》就是出自他之手。
后来王菲的很多场演唱会,也都邀请他做音乐总监。
他说:没有人比王菲更尊重音乐。
艺术家之间总是有某种心照不宣。
除了音乐总监,作曲梁翘柏也始终没有放下。
陈奕迅的《红玫瑰》、《白玫瑰》就是出自他之手,这个由香港神级作词家李焯雄作词的歌,交给了梁翘柏谱曲。
这次他仍然没有考虑市场的口味,只是觉得“拿得出手”。
这首透露着悲哀的曲子交给了陈奕迅。
梁翘柏说:我不要做一个很“滥”的制作人,我不想要写一首歌大火,但第二年没人记得。
时间是最好的评委,它可以评价一首歌也可以评价一个人,比如这首《红玫瑰》,比如他自己的人生。
2012年,洪涛正在筹备《我是歌手》第一季,邀请梁翘柏做音乐总监。
信誓旦旦的对梁翘柏说:我想要做一个演唱会水准的音乐节目,要最好的乐手、最好的音响,编曲什么的统统都要做到最好。
梁翘柏心里想:每个电视台都这么讲啊,难道你和我你要请三流乐队,来做一个三流的音乐节目吗?
梁翘柏是不信任洪涛的。
他不相信有电视节目要把钱花在最好的音响,最好的灯光上?
梁翘柏不打算接这个活,他“故意”刁难:好比说我编一首歌,要用竖琴,是真的竖琴,可是很贵,也很难找。
洪涛一脸肯定的说:没问题,你尽管去想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的配合你。
于是梁翘柏知道,这事可以接。
2013年,这档用“最好”堆砌起来的节目爆火。
每一次,表演开始,每个歌手都会向一个人鞠躬,每首歌的前面都有一个人的名字:梁翘柏。
于是,全中国都知道了一种职业叫音乐总监。
梁翘柏说:这个时代不算太坏,我甚至可以说是太好了。
这个时代已经和他与黄家驹玩乐队时不一样了,人们宁愿把钱花在游戏装备上,也不愿意买一张实体专辑。
但是在《我是歌手》的舞台上,他看到还有很多人再坚持乐器本身的声音,而不是电脑合成,他看到,很多人在现场为音乐热泪盈眶。
这就是他坚持的意义。
听过竖琴的声音却不知道竖琴的样子,那样太糟糕了。
梁翘柏说:我想让大家听见真的声音。
之后,他又参与制作了《幻乐之城》、《蒙面歌王》等优秀的电视音乐节目。
辗转于香港、长沙、北京,每天只睡3、4个小时,但是只要音乐响起,他立刻精神百倍,他和他的乐队好像又回到了15、6岁玩乐队的时候。
和那时候一样,觉得中国乐坛未来无限光芒,他要把最拿的出手的东西拿出来,供大家欣赏。
2017年,梁翘柏监制了音乐电影《闪光少女》,深受好评,成为当年的票房黑马。
他在《我和家驹的二三事》中说:现在我和王日平现在都拥有了自己的电影,只有家驹的电影梦永远埋在六尺黄土之下。
深埋于黄土之下的还有他们曾经要带领香港乐坛走向世界的梦想。
错过了一个又一个黄金年代,他却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如今,梁翘柏这个名字已经成为“音乐品质”的保障,他还在时代中坚守,有些伙伴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偶然还会想起,十六岁那年夏天,我们在海滩支起帐篷,得意忘形的跳进水中,吓得女孩们到处乱跑。
晚上,家驹弹起那把木吉他,我们仰望着繁星,合唱了一首《Space Oddity》,浩瀚的宇宙和音乐世界任我们航行。
那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一只小恐龙就是我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