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原来自古“年龄”都是“秘密”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儗（nǐ）人必于其伦。

问天子之年，对曰：“闻之，始服衣若干尺矣。”问国君之年，长，曰：“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从宗庙社稷之事也。”

当谈及君上的年纪，臣子怎样应对更得体？看古人是如何体现出他们对天子、国君的尊敬，敬爱之情。

现在呢，我们接着上次的主文往下讲，我们看本文。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

说国君如果有疾病，那么要喝汤药治病。旁边的这些仆臣要先替君尝他的药。尝他的药是为什么呢？就是安全起见，怕这个汤药万一不慎有什么毒。有可能，国君，有人下毒，这也有可能。尤其是国君最容易有人下毒了，争这个王位嘛。

还有开药，万一开错了，也可能会有毒，所以臣要先试。比如说君喝什么汤药，那么臣可能提早个一天半天就先煮，依照同样的药方先煮一份，先尝尝看。最后要给君喝的那一碗，旁边还有仆臣，还要再尝尝看，免得万一这一碗被下毒。

当然很多人读到这说，哇，以前果真是封建，还有这种事，我告诉各位不是以前才有这种事！现在还是有这种事，现在的国君真的要吃什么药，旁边把关可严了。不是吃药而已，就是吃饭，饭都还要有人先尝。所以各位不要动不动就要说以前怎么样，其实现在看一看，还是差不多。但是这有什么不好吗？没有什么不好，这是非常审慎，非常慎重，因为一个领导人代表国家嘛。

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

那么，父母有生病了，要喝药，儿女也要先尝。儿女先尝，各位觉得很奇怪。儿女先尝，这个又没有安全问题，又没有人会毒死他，对不对？为什么我要先尝？这是儿女的心意，就是说，这药到底会不会真的很难喝啦？会不会让我的父母受不了？他要先尝尝，这难喝是难喝，起码还可以入口，如果不能入口怎么办？没喝之前要先跟父母讲好，要先安慰他，要先说明。

这就是指儿女的这种孝顺父母的心，不忍父母吃到太难吃的药了，是这种心理。当然你会问说，万一这个药真的很难吃，那就不让他吃吗？那倒不是这样，这是一个心意问题。是说药真的很难吃，那儿女就要想尽办法要劝父母吃，这个意思。

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医不三世，说医生，最好他们是以前开这个诊所。以前不叫诊所，大半都是中药铺的老板，大半就是医生。那这中药铺就是由他的爷爷，然后到他的父亲，然后到他的儿子，那有三世的历史，我们就知道他的医术一定是在某个水准以上。如果医术没有在某个水准以上，他不可能这么久，对不对？告诉我们，要找医生，不能找那种赤脚医生，随便有一个药方，然后我们就吃了。他要医书要通通读遍。

另外，三世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三世之书了。三世之书是哪三本呢？一曰《黄帝针灸》，这是第一本。第二个是《神农本草》。当然这个学中药的每一个人都应当要学过《神农本草》，不过有很多的赤脚大师，他其实没有读了。他是一个偏方，这一个偏方刚好很适合治某个病，有没有？那确实是很灵，他就靠这一个偏方立足在这个中医界。那变成很有名之后，他也就好像别的病也能治一样的，就是其他的药方就随便乱开了。其实他医术并不高明，只是前人留下某一个药方，刚刚好就对治那一个病。所以不能以这种只单会某一个偏方，我们就相信他了。

这个医生要能够读这三世之书。那第三本是什么呢？就是《素女脉诀》，不过《素女脉诀》现在其实是已经绝传了，已经不在这个市面上，是看不到了，不知道哪一个朝代就已经断绝了。说如果不读这三世之书，那我们吃他的药，要仔细斟酌斟酌，说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儗（nǐ）人必于其伦。

儗就是比拟的拟，就是比的意思，比较。伦就是同类，伦就是类。如果要比喻，比方于人，那么应当要以同类才能够相比拟。

比如说，这个大夫的优劣要拿大夫来比嘛。那么一个士优劣，那就拿士来比，他的成就要拿同等的士来比啊。你不能够说以贵比贱，以贱比贵，这叫做不伦不类，不伦不类就是不敬！对人有所亵渎了。

就像现在嫁一个丈夫，我们就要比，说他的财富有多少。但如果你只是看财富，这也是不伦不类；因为每一个人的职业不一样，每一个人的学历不一样，各种各方面的不一样，我们要拿来相比，这叫不伦不类。这就是一个礼，礼数。所以《礼记》到底是在讲什么？就是为人处事的一个礼，不相同不拿来比较的。

问天子之年，对曰：“闻之，始服衣若干尺矣。”

比如说远方，异地的人，有人来到了京城，然后问天子的臣，天子到底年纪多少？那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产生呢？因为这个旧的王过世了，新的王登基，新的王他们是世袭的呀，那个新的王登基有大有小，反正他只要是这个长子都会登基嘛，对不对？有时候长子不在，就直接升长孙了。

那王多少岁，推算他的儿子比较容易，推算他的孙，可能就难了，对不对？就是按照《周礼》，王如果不在，传他的嫡长子。有可能嫡长子不在，那就要传嫡孙了。所以不容易的，所以就要问朝廷的臣，你看到的天子是几岁？对曰“闻之……”臣怎么对呢？臣说：”这个我平日，虽然在君的面前侍奉这么久，我只听到君的声音，还没敢直接看他的脸。”各位，这个就是礼，下面的后文会提到。就是臣见天子，他的眼睛只能看哪里呢？就是看差不多我们现在所说的领带的领结那里。古代没领带，只是说位置就差不多在这个地方。在朝廷的衣服的端带上方，领结的下方，在这个范围。举起头只能看大略就是胸膛以上，下巴以下，大略就是这个位置。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敢直视他。

直视一个非常尊贵的人，好像失礼啦。那他怎么办呢？所以，那个朝廷大臣不都拿了一个笏，对不对？这个笏靠近他这一边的是要写奏表的奏文，怕一看到皇帝紧张就忘了。那前面就是挡着自己的视线，看着他的那一根笏，视线平行的，水平的，大概就在天子的胸膛上方，下巴下方，大概在这里。

始服衣若干尺矣，他说，我只看到这个天子他的衣服，大概五尺或六尺或七尺，我只看到他的衣服大概几尺。不过讲这个衣服的长短，即使，大略也可以揣测他的这个年纪了。如果说衣服只有三尺，那你就知道，那个可小了。如果说有七尺，那这个天子可高了，大略可以揣测。不直接去说天子的年，谦称说自己从来不敢抬头看天子，所以我也不了解。

各位，如果回想前面讲过的文章，文章里面还说，“齿路马有诛”，说你直接去揣测，去问，那个天子的马匹多大年纪，这会有责罚的！说齿路马有诛，那何况是问天子的一些详细的情况呢。

问国君之年，长，曰：“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从宗庙社稷之事也。”

如果他国的人来到这个国家，问国君（国君就是诸侯，比天子更降一阶）。他国的人问本国的臣，说：“请问你们的国君诸侯，年纪大概多大？”如果已经年长了，臣怎么回答？臣就说：“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说我们的国君来处理宗庙社稷之事没有问题了，那我们这样一听就知道，他也有一个年纪了。

古代的礼，我们一般的人是20岁才行冠礼，冠礼就是成年礼。但是这个国君成年礼，15岁就成年。国君，就是诸侯，15岁就有娶妻育儿之礼。所以如果你回答说“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那么最起码他一定是在15岁以上。

幼，曰：“未能从宗庙社稷之事也。”但如果他年幼，就说他还不能主持宗庙社稷之事，那这样一听就知道他是15岁以下，14岁，13岁，12岁，这都是有可能的。

那为什么在这里他不说，只听到他的声音，不敢看他的脸？为什么不去回答说衣服多长多短？就是回答要避开天子的尊严，所以不能够用跟诉说天子的这一些词汇。古礼就是这样，来表示对这个天子的敬重，所以就要换个词。

那一个国君他最主要就是什么？就是保他的宗庙社稷。所以就以这件最重要的事情来诉说，来表达说这个小孩，这个诸侯，大概是现在有多大。

（问大夫之子）

我们讲到这些事情，说为什么要跟他（天子）不一样？为什么不能跟天子一样？现在的人总是很多疑问。

我这两天来看新闻，其中有一则就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不是访问了英国吗？英国的女王特别招待他，就请他坐了女王的的车驾。那个车驾是很古典的。里面就提到一段，就是说，女王的车里面有很多珠宝，都是非常大非常大的，外人所都没有的，里面还有个东西外人所没有的。

当时，各位记得吗，牛顿发现了地心引力，对不对？他就是被那个苹果砸到他的头。那一棵苹果树，后来长大也老了、也死了，把那一棵苹果树砍下来，它最主要那一段就做为现在英国女王的车驾的那个木头，里面就有那个木头了。英国女王，我们为了独尊她，推崇她，所以就允许她所有的东西特别珍贵。我们最珍贵的献给她，所以我们都不跟她一样。

那你会不会很彰显你自己说我也做一个马车，里面也有当时那一棵苹果树，也有这个木头？那人家就会说你不伦不类，你为什么不把这么尊贵这么稀少东西，就给我们尊敬的王？就这个意思，不是封建的问题，纯粹是下面的子民对长上的一种恭敬、推崇之心，就要让他跟我们不一样，我这样的心，我才会安，其实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现在中华子民，清朝灭亡到现在也很久了，那时候受八国联军欺侮也久了，我们一直批判过去的不是，批判到连对自己的文化这么没有信心，连外国人都惊讶。然而实际上这一些事情，其实在世界上是很自然的。

比如说，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我们现在都批评说，过去的中华文化里面有一个让人很难忍耐的习俗，就是女人裹小脚，对不对？各位我们现在是不是批评以前的这个大男人，为了怕女人跑掉，所以把她的脚给裹小了。各位你所听到的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沙文主义的男人搞出来的东西？

但是我这里我要提出一个说明，那事实是不是这样呢？是不是以前的男人真的怕女人给跑了，所以把她给裹小脚？还是这个女人自己愿意裹小脚？你说这我第一次听到，哪里会有女人，这裹小脚这么痛，为什么女人会自愿裹小脚呢？

我举个例子听，各位，仔细想想看，现在的女人穿高跟鞋12寸，算不算是一种酷刑？假设是2000年后的人挖到了一双女人的高跟鞋，竟然是长这样，这么不符合人体工学，请问他们是如何批判现在的人？但是只有活在现在的人才知道，为什么女人穿高跟鞋。其实我们看了也胆战心惊，我也很怀疑你为什么穿？偏偏就有人这样穿。

我们再来看一个事实，冬天竟然有女人穿迷你裙，你很难想象吧？为什么？如果经过2000年又被人家挖出来了，检查气候是冬天，女人竟然穿迷你裙，他们会怎么说？可能是当时的男人怕女人跑了，冻得他脚跑不掉，各位会不会这样想？

当时的皇帝环肥燕瘦，皇帝喜欢胖女人，满街都是胖女人。你会说当时的男人把女人养的胖胖的，让她跑不掉，你又会这样说。那环肥燕瘦，赵飞燕一瘦，所有的女人都变瘦，你又说男人怕女人跑掉，所以把她饿得瘦瘦的。

各位，我们真的不了解古人啦，用我们现在想要怒骂古人的方式，在阐释我们的文化。你如何能够了解我们的文化？你不能了解。所有好像以前的东西，都是封建的，都是不对的。

然后，我现在话说回来，说张讲师你的意思，是不是女人自愿裹小脚？我的认为极有可能。她们根本认为：这样才是尊贵的。至于为什么这样？也许一开始本来是有一个女人脚很小，皇帝却很喜欢，结果其他的人越裹越小，有没有这个可能呢？我告诉你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不然为什么皇帝喜欢胖的，满街越来越胖？为什么皇帝喜欢瘦的，满街越来越瘦？

为什么明明穿高跟鞋这么痛苦的事，竟然还有人举办高跟鞋赛跑？这不是侮辱女人吗？没有。我看她们玩得很快乐，即使她们跌倒，脚很痛，但是她们还是觉得这样很美，因为这样很美，所以我要这样做。各位，对不对？你看那模特哪一个不是穿高跟鞋，跌倒再跌倒，这种影片不是很多吗？她还是要穿。所以我是呼吁，各位说，对古文化多一点宽容的心去看待它。

好像我们看非洲影片，我曾经看过这样，那个女人的脖子上竟然套着一个一个铜环，然后把脖子撑很高。在我们来看是心里好痛，这不是虐待吗？可是那些妇女你叫她不要这样做，她不要，为什么？因为在我的族里面这是最美的。所以她即使很痛，她愿意这样，对不对？那裹小脚，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是极有可能的。我是希望史学家应该为中国老祖宗平反一下了，我说事实应该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所以，为什么天子所提到的东西，我们的字都不能跟他一样，是一种纯粹是为敬爱我们的长上，敬爱我们的国君，所以我们自愿跟他不一样；所以我们避开他的词汇，就让他独尊，这就是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