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成年礼——冠礼

通过曾子和孔子的对答，说明了一个人成年礼——冠礼的重要性。当成年礼遇上丧礼，根据内、外丧礼的不同，从而采取不一样的做法，从细节上表现了行“冠礼”也是灵活而又多变的。怎么多变？请欣赏本集的精彩讲解。

孔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

曾子问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让而入，闻齐（zī）衰、大功之丧，如之何？”孔子曰：“内丧则废，外丧则冠而不醴（lǐ），彻馔而扫，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则废。如将冠子而未及期（jī）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除丧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biàn），服于大庙，归设奠，服赐服，于斯乎有冠醮（jiào），无冠醴。父没而冠，则已冠，扫地而祭于祢（nǐ）；已祭，而见伯父、叔父，而后飨(xiǎng)冠者。”

下一段。

孔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

    孔子说，宗子就是直系的嫡子，单传的那个嫡子（大儿子），说宗子他是代表一个宗族里面领导的人，他是嫡出的，嫡长子再传嫡长子，这个叫做宗子。这个宗子无主妇，无主妇就是没有太太，没有哪个没有太太的，他必须有一个主妇在，为什么？

    古人的规定是这样，一个人凡年过六十而无妻的，就不再娶了，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三十，老婆过世了还者是老婆跑了，你可以再娶一个，五十岁也可以再娶一个。到了六十岁，如果你老婆过世了或者跑了，离婚的也可以，那反正没有老婆就没有老婆了，为什么？因为人到六十的时候，男人到六十是挂满树的时候，几乎都纯阴，已经没有阳气了，不能够再挥霍你的精气，所以一过六十，假设没有太太、没有主妇，那没有就没有了，就不再娶了。

    那宗子他不同，宗子即使到了七十，他还会娶。为什么？因为宗子他所有的宗族里面的、族以外的事都是他负责，而所有宗族的家族的里面的女人主于内的事情，都是他要教导，所以不能没有主妇。所以，无论如何他即使到了七十岁，他还没有主妇，他还是得再续弦，他再娶一个进来，娶一个进来之后，她要开始学习怎么领导这些宗族里面的主妇，古人不是论年纪的，是论辈分的，他是宗主，他的妇人就是大家所尊敬的。

    各位，就是这样子好啦！就是原祖民有所谓的头目，头目是很崇高的，他太太不论再怎么年轻，大家都是一样尊重的，因为她是头目的太太，一样道理，宗子就是这个家族的头目，是一样的意思。这跟一般人不一样，一般的人到七十岁不娶了啦！《曲礼》里面不是说吗？七十老而传。

    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如果你不是宗子，那么没有主妇就没有关系的，为什么？因为宗族里面的属于主内的事情，就有宗主的老婆会负责这些事情。所以各位你要知道，古人续不续弦他所攸关的是领导的事情、是教育的事情，所谓的领导就是教育。

要教导说怎么样做好男人的份位，女人做好女人的份位，互相合作、各司其职，那还没有人来教导还真不行。叫男人去教女人这个份位不太正确，女人懂女人的事，女人教女人，所以一定要维持有这样一个地位的人存在。那不是站在这样地位的人，就比较没有关系，所以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

曾子问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让而入，闻齐衰大功之丧，如之何？”

    现在曾子问，将冠子，冠子就是冠礼，儿子长大了，十八、十九、二十，到二十岁生日要满的那一天，古人是虚岁比较科学，为什么？虚岁等于是把他的生命从寿星开始算，现在各位我们算的是实岁，实岁是从出生那天开始算，实际上你的生命在母胎内就已经开始在延续了，所以现在很多外国人知道说，我们中国有这个虚岁这个事情，觉得想一想我们比较科学。

    那儿子满二十要行冠礼，就是成年礼，成年礼以前是很慎重的，全家族的人还有来宾，跟娶老婆差不多，是很慎重的。到这个成年人的祖庙里面去，长辈来给他祝福，然后先向祖宗来禀告、行礼、磕头，然后在祖宗的面前给他带帽子，这是冠礼。古人小孩子是扎个辫子，没有冠，再长大一点可以绑个布，也没有冠，到二十岁才有正式的那个帽子。

各位，我们从古代的片子里面你会看得到，一个成年人都是带一个帽子，小孩子不一样，绑个辫子，所以只要戴上那个帽子就代表说这个人过了二十。

    它是什么意思？就是顶天立地，他将要承担起家庭、国家、社会的责任。他要作为弟弟们的表率，作为年轻人、小孩子们的表率，所以会行了一个很慎重的礼，而且亲戚好友都会来参加。

这个礼如果能恢复的话那就真的是太美好了！让这个小孩从戴上帽子那一刻知道责任重大，自己要怎么样？要去努力奋发，知道说我们要体恤别人、照顾别人，而不是依靠别人。

我们现在不是宅男宅女一堆嘛！宅在家里，那根本没有责任，没有一个礼数告诉他说，你现在很重要，你负有重责大任，你是成人了，你依靠不得任何人，你要保护人，你不是被保护。

    冠者至，这边的冠者不是指成年的人，而是指是说参加冠礼的人都到了，来宾都到了，还有那个司仪也到了，赞礼的人都到了。

    揖让而入，大家就在门口，有主人在迎宾，大家互相揖让，然后他进到这个祖庙里面来。

    闻齐衰，要行冠礼是个喜事，但是刚好听到宗族里有人过世了，这个齐衰是第二等的，服一年的丧期，仅次于斩衰。比如说，爷爷奶奶过世就是齐衰，各位知道这个也算是很重的了，它是祖父母的丧或者是妻子过世也是齐衰，或者是已嫁的女儿，她的父母过世也叫做齐衰。在家里未嫁就叫做在世，在家里男的女的也好，父母过世都是三年。

如果已嫁就变成改别人的姓了，她的娘家的父母过世，她就变成一年，比较轻。为什么？因为你不可能那边也三年、这边也三年，有重有轻啊！那反而她嫁出去之后，他的夫家那一边的父母过世，她是服三年。

    各位，古人轻重是分的非常清楚的。大功是仅次于齐衰，那齐衰是用粗麻，但是缝布边叫齐衰，那个齐是齐，就是缝布边把它缝齐。那大功就是把这个麻煮熟了，它就比较软，而且稍微细一点，但是比小功稍微粗了一点。

比如说已经结婚的姑姑、姐妹过世，我们就是为她服大功，或者是孙辈、侄子、侄女，也是属于大功。这个时候已经行冠礼是个喜事，小孩子要长大，宾客都来了，忽然传来讯息说谁谁谁过世了。哇！这个时候有一个喜事有一个丧事，这可怎么办呢？

孔子曰：“内丧则废，外丧则冠而不醴。

    孔子说内丧，内丧什么意思？同宗直系的下来叫内丧，或者是我们是一个大宅院，是属于这个同宗而且这个宅内的，我们叫做内丧。意思就是很亲近，就是虽然人都来了，但是这么亲近这么重大的这个丧礼，那我们今天就宣布解散，今天不在这里行冠礼。

那不在这里行冠礼，会在什么时候行冠礼？就是他穿上丧服的时候，他本来是个童子就没有丧帽，他是绑个带子，但是他现在是成年礼，他在穿上丧服的时候顺便给他一个丧帽，那个时候也代表他成年。

    外丧则冠而不醴，那如果是外丧，就是说不在同一个宅地，而且也不是直系，这个时候就一样行完这个冠礼。因为我们了解，我们平常在社会上，我们听闻到自家人的丧礼我们很哀戚，父母的丧礼是最哀戚的，对不对？爷爷奶奶，如果是闻到他们的丧事，也会非常哀戚，但是比父母会自然更降一级。那你如果听闻到说叔叔、伯伯，姑姑就更远了，而且不住在一起，那个自然那个重要性，是难过没有错，它那个重要性，是震惊一下，内心有很多惋惜，但重要性却没有父母那么样的难过。

    所以很难过的就直接就废掉这个冠礼了，就奔丧了。那这个稍微震惊，但是他关系、恩义比较疏远，那就继续把这个冠礼行完，但是不喝甜酒，那个醴就是甜酒。甜酒就是一般来讲，这个喜事，我们要礼成的时候，就会有个甜酒，就像我们去吃饭个时候，各位我们都去给人家请客，吃完八道菜、十道菜，最后都会有一个甜点，好像它就是一个完美的结束。那么这个时候闻到了丧礼，没有那个心情去做庆祝。

    冠礼不是庆祝，冠礼是慎重的交代你的责任。喝醴酒是庆祝，把那个庆祝把它给拿掉。所以你看他这个冠而不醴，就是在自己的亲戚有丧事的情况，你已经明明知道，不知道则已，你知道还在庆祝，这个于仁义上是不对的，所以把礼拿掉。

    这同样的道理，我们举个例子好了，就是说现在的人不是都喜欢在圣诞节欢庆吗？放烟火什么的，但是在圣诞节快到的前几天，我们的亲族的人，不要说家里了，就是隔壁，还是我们比较亲的叔叔、伯伯，虽然没有住在一起，我们闻到他的噩耗，你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放鞭炮了，去庆祝，我们可以把那个庆祝拿掉。我们内心对祖有什么感恩，你去感恩，但是我们内心有一份哀伤，哀伤的时候去做那个欢庆的事，各位，正人违背自己良心，做不出来。这是很自然的，这边为什么说外丧冠而不醴，就是这个道理。

彻馔而扫，即位而哭。

    然后行完冠礼不就是大家会有一些宴客，这个点心之类，吃完之后，把它收一收扫一扫，扫除一番什么意思？就是把那个喜庆的气息给它恢复起来，然后即位而哭。

    为什么扫完之后，才即位而哭，即位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们是主人，我们就有主人的位置，那如果是我们的亲戚谁谁谁过世，我们不能在我们家的正厅哭，跟你关系比较好，跟别人关系并没有很好，比如说你的太太的家里的谁过世，你不能够在正堂哭，为什么？因为这个家是你父亲的，是你个人的，你的太太的谁，你要在你个人的房间哭，你不能够过去妨碍到家里的尊者，就这个意思。

    所以各人有各人的位，你在你自己的位子上哭，那个位就是适合的地点，不妨碍他人的地点。 譬如说这个人家里有丧事，别人家里正在庆祝一个什么，正在欢庆正在一个聚会，你就跑去那边哭，这个就不适当了，你不能阻碍人家的气氛，人家家里有喜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不能去那里哭，你在你应该哭的地方哭。哭就是哀伤，不一定真的哭出声音。

如冠者未至，则废。

    如果今天我们一起去行冠礼，闻到了一个有亲戚过世的消息的噩耗，嘉宾都还没来，赶快直接通知他们取消，在半途上直接叫他们回去。如果嘉宾已经到了，这个局势已成，我们尽量让它举行完，但是不庆祝，就这个意思。这个都是曾子为什么这样问？就在教我们怎么权变，各位你要从这个里面去学，礼原来是活的，不是死的。

这个是孔子继续答。

如将冠子而未及期（jī）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

    孔子因曾子的问，他就引申他的意，就说如果有一个小孩将要行成年礼，要行冠礼。然后预计什么时候行冠礼，就是他的生日那一天，那生日还没到，我们已经预计好了，在这个时候而闻到了有齐衰、大功、小功，反正就是丧事。斩衰是最重的，再来就齐衰，再来就大功，再来就小功。那刚刚讲过大功就是用煮熟的麻，但是还是稍微粗一点，小功就是更细，那闻到这个丧事怎么办呢？

    则因丧服而冠，如果你的祖父母过世，你一定是他过世之后，你就要穿丧服，丧服但是你是小孩，没有冠，等到你生日那一天的时候，把属于这个丧服的那个冠，把它戴上去。也就是等于说，那一天在过世的人的灵前，我们为他服丧，在那里加上这个冠帽。大家一样肃穆在旁边，非常肃穆、凝重的、谨慎的，在我们过世的亲人面前为他行冠礼，这个冠是丧冠，只是差在这里而已。这也是成年，不是不成年，只是这个时候，是一种成年的责任更加慎重的意思。

“除丧不改冠乎？”

    这个时候曾子就有问题了，那等除丧之后，是不是要另外为行冠礼的这个小孩，行一个正常人行的成人的冠礼，是不是要这样做呢？

孔子曰，孔子就说了。

“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服于大庙，

    讲的是说诸侯过世了，他的世子慢慢长大，还没有二十岁之前是有人代领他的职务，他也不是成人。等到他成人的那一天，天子要召见他，直接在天子的太庙，太庙很严重哦！因为天下是天子他们家的，所以在天子的太庙里面，颁给他什么呢？就是冕弁，就是正式的朝堂上属于成年人的主人、诸侯该穿的衣服，正式颁给他，给他帽子、给他衣服，就这样颁给他。这个意思就是说，诸侯的世子或大夫的世子未成年就没有给他这个冕弁这种朝服。成年的时候去拜见天子，因为他是成年之后，才有资格到天子那边去，赐给他这个冕弁之服。

归设奠，服赐服。

    刚成年的这个世子回到他国家里面的时候，设奠，就是在自己的宗庙里面祭祀，然后把去接受天子赐给他的这个冕弁之服的这个事情，做一番禀告，荣耀一番。服赐服，然后衣服就改了，以前没有这个衣服，现在到这个宗庙里面祭祀的时候就改了，改什么服？改冕弁之服，就是天子赐给他的衣服，直接穿上。

各位，这个直接穿上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冠礼。天子给他的冠礼是这个，但是不是平常人的冠礼。

    那天子为什么会给你冠礼？一般的人冠礼，是他的父亲要给他的，不是这个礼节，这种冠礼很特殊，是他还没长成之前，他的父亲是诸侯，他的父亲是大夫，已经过世了，他慢慢慢慢长大，到二十岁那一天，天子直接赐给他。其实，各位还有什么比这个天子赐给他的更大的成年礼吗？所以他的意思就是说在这个时候穿上，进太庙的时候，已经没有别的成年礼，只有这个成年礼，但是天子不称它为成年礼，而是赐给他服饰。

于斯乎有冠醮（jiào），无冠醴。

    在祖庙的时候，于斯乎的“斯”就是那个时候，有冠醮，醮是什么呢？就是喝酒的时候，不敬来敬去的，人家敬你你喝了，你喝了之后，不要再倒一杯再回敬回去，那个叫酬酢。这个只有酬没有酢，人家敬你，你喝了，表示什么？接受。

比如说长者敬我们“来来来，来喝一杯”，你赶快拿起来接受他的敬意，你不敢怠慢赶快喝了，喝了你不能说，我又倒一杯然后又敬回去，那个叫做酬酢。那乡邻里面大家互相认识敬来敬去是可以，但是在一个朝堂上，尊者敬在下，在下只有接受的份，统统都是长上举杯敬下面，都是这样的。

所以有的时候会有酬酢，有的时候会有酬无酢，有酬无酢叫做醮。冠醮就是成年礼，然后太祝来举杯，大家敬这个成年的人，那你是被敬的人，你是二十岁而已，你赶快喝掉，就没有再敬来敬去了。

    无冠醴，一般行冠礼之后，这个礼仪之后都会喝甜酒，这个冠醴的醴就是甜酒。把这个甜酒拿掉，为什么？以为你不是那种世俗的冠礼，你的成年礼其实已经是天子赐服给你的时候，已经完毕了。

    各位，为什么孔子这样答？孔子这样答曾子的意思是说：没有在事后补行冠礼的事了。去天子那一边戴上冕帽的时候，是真正的冠礼，比一般世俗的冠礼大很多。那么一个守孝的孝子，在他的亲人面前把丧帽戴上去的时候，还有什么冠礼比这个更严肃吗？已经没有了。所以这种事情没有说要来第二遍的事情，都是一遍就已经结束了，这个是在回答这个曾子。

父没而冠，则已冠，扫地而祭于祢。

    孔子现在又补充，如果是孤子在父亲过世一段时间之后，行的这个冠礼叫做父没而冠，他是一个孤子，父亲过世很久很久了，他长大了，他已经行了冠礼。

    则已冠，扫地而祭于祢，现在是在讲一般的人的冠礼，刚刚讲的是什么？诸侯跟大夫的儿子长大之后的冠礼。现在讲的事一般人的冠礼。他的父亲死了，不是诸侯、不是大夫，那么他行完冠礼之后，把这个属于喜庆的这个气息的东西全部打扫一遍。然后祭于祢，就赶快到父亲的祖庙那一边去祭祀。

已祭，而见伯父、叔父。

    祭完了之后，第二个要拜见的是谁？就是他的伯父叔父，因为伯父叔父是跟父亲是同一个血脉的，他们是平行的。你第一个要见的当然是父亲，但是他的身体里面还留着父亲的血液的是谁呢？就是伯父叔父，所以你要去拜见他。

而后飨冠者。

    大家都拜见完了之后，而后再来一一答谢来参加冠礼的这些宾客。

  我们可以看到曾子一问，孔子就回答，回答之后觉得还不圆满，你问的这个情况别的情况我还没说完，就顺便把别的情况都给说一说。然后我们再看这些礼节的时候，不要去记那个礼节，我们现在要去体会的是说，他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心中都有顾虑，他的顾虑就是怎么样能够对该感恩的人先感恩，怎么样的顾虑能避开对别人的伤害等等之类。都是一种胸中有一种仁怀，有一种恭敬，办事情谁先办、谁后办，有一个大小先后的考量。

  除了把这些事情都分明清楚之后才配称为圣贤之徒。如果连大小先后都分不清，怎么配称圣贤之徒呢？怎么做名师表率呢？这个就是我们读礼记的时候特别要注意的。

我们今天就讲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