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乡愁
【佛山古村落】
佛山一日，岭南千年。地处珠三角腹地的佛山，是岭南文化的重要发源地，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在现代化的语境下，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角力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如何让两者相容相生，是一个难题。幸好，佛山人对传统文化孜孜不倦的守望，对本土文化发自内心的热爱，使许多历史的印记得以保存下来。时至今日，河涌交错的佛山大地上，依然保存着许多古老的原生态村落，村民们也依然沿袭着世代相传的习俗，可以说，这些古老的村落正是佛山精神的初地，这些古老的村落正是佛山人乡愁的居所。
第一章 山环水抱必有炁
一间传统的民居，就是一曲曲人与建筑、建筑与自然的和声。它们是历史的肌理，文明的载体，是我们乡愁的居所。
（图/棋盘村）
佛山人有句俗语：“前有塘，后有涌，此间必有大富翁”。这一点，在南海的棋盘村中得到了体现。清嘉庆年间因族中有一个叫“扫地北”的人做生意发达，大兴土木，三十间大屋同时动工，每间大屋规格统一，坐东向西。棋艺巷，分三巷，每巷十间，前五间之后留横巷，六至八间再留横巷，最后再建两间，三条巷中可以横直行走，形成棋盘之势，故称棋盘巷。现村中15条棋盘巷和2条棋艺巷分列，布局井然。村中古建筑以其独特的龙船脊形房顶、三面环绕的高墙、寓意“肥水不流别人田”的天井以及雕刻着花鸟虫鱼的灰雕、瓦雕、砖雕、石雕、木雕等规模宏伟，雕工精美，彰显清代岭南建筑的清幽雅致，具有一定的历史和艺术价值。在众多的古建筑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陈氏宗祠，始建于清顺治，历经嘉庆、同治重修与扩建，形成南海乃至珠三角少见的三间五进格局。棋盘村采用棋盘的格式，寓意告诫子孙做事应如下棋，要全局在胸，步步为营。
（图/棋盘村）
说起棋盘村开村的历史还有一段古呢。棋盘村创建人“扫地北”，原名陈北，后世又称北保公，陈北少时跟随舅公在清远学做生意，初始就是做一些收购花生大豆的生意，供舅公的榨油厂使用。随着生意慢慢地积累，陈北自己也开了榨油厂，并积累了不少财富。随着陈北家族兴旺，陈北花钱在三水大塘购入千亩良田做了另立门户的准备，不过，陈氏家中族人此时却出来反对，希望陈北能够回到祖籍南沙开村，双方相持不下，于是陈北想了一个办法，在大塘、南沙各放一笼公鸡，约定哪里的鸡早晨啼鸣最早，就在哪里安家落户。最后南沙新村的这一笼鸡胜出，于是陈北按照约定在南沙新村建起了现在的棋盘村。
除了形似棋盘的村落之外，还有形似蝙蝠的。丹灶西城的六巷，指的是六条巷子，指的是“荣阳首里”“朱正第”“嘉乐里”“青云巷”“居仁里”“悉里”。六巷在建村时就做了统一的规划，村子从西向东，以潘氏大宗祠为中轴，两边分别建起巷子。从第一条巷子望不到最后一条巷子，只能望到中间的宗祠位置，因为如果从高空看，整个六巷宛如一只展翅的蝙蝠，这只蝙蝠头部就是大宗祠所在的位置，两翼延伸所在就是那几条巷子，每条巷子还有一个门楼。
（图/仙岗）
此外，佛山境内还有宛如蟹状的村庄，这就是南海丹灶仙岗，村庄呈半环形走向，分东、南、西三大片，形如蟹状。
光听仙岗这个名字就沾染了几分仙气。而它并非浪得虚名，传说在东晋成帝年间，道教大师葛洪和他的爱人鲍姑云游至此，结灶炼丹，得道成仙，“仙岗”从此得名，也给这座村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沿着白麻石巷道行走，一片片连绵的古建筑群映入眼帘，村内的古门牌、古建筑和古街巷，皆充满一股“仙风道骨”之气。仙岗村内，古井众多。这些古井都年代久远，可到如今，仍然清幽清甜。村里人最推崇的一口井叫蟹眼仙井，因相传为葛洪于仙岗炼丹时在此清洗草药，故又名为“洗药池”。水溢自井框边小口流出，经井边的洗药池后流出至附近的荷花塘中。最有意思的是，井还分雌雄。“雌”蟹眼泉在右侧，且古井的井框和周围的条石均为暗红色的“红嵋石”；“雄”蟹眼泉在左侧，且古井的井框和周围的条石均为坚硬的花岗岩石。
（图/仙岗）
在雌雄蟹眼泉中轴有一座千年社稷。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呢。据传明朝良登孔边村的大学士方献夫（方阁老）去世时，想要埋葬于此。当时孔边方姓财雄势大，仙岗陈姓无法抗衡，但又不甘心让他葬于此地，后得师爷用计，连夜在此地建一社稷，按当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连皇帝老子都不够社稷大，何况你方阁老乎？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座社稷流传下来。
村内绿树成荫，过百年以上树龄的古树比比皆是，荷日相映，花舞莺啼，美不胜收。其中，一棵鸡蛋花树，已有三百余年树龄。这棵树铭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明末清初年间，附近一户贫苦农家中的丈夫要远渡南洋谋生。临走前一天的晚上，夫妻二人共同种下了此树。丈夫与妻子承诺：若到鸡蛋花开时，便是我衣锦还乡日。丈夫带着万分的不舍漂洋过海去了，妻子将这棵见证着他们爱的承诺的鸡蛋花树悉心照料，浇水施肥，期待能早日开花，也期盼丈夫能早日归来。日复一日，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小树苗已粗壮开花，可惜的是，等不到丈夫的归来却得到了噩耗——丈夫客死他乡。妻子得知后长跪于树前痛哭不止：“我愿化作花下泥，化蝶与君长厮守。”从此以后，村民再也见不到她的出现，只是当鸡蛋花开时，总会有一对蝴蝶在鸡蛋花树周围翩翩起舞，形影不离。
（图/仙岗）
除了风水的营造之外，佛山许多村子的村名也充满吉祥的寓意。比如，高明区官当村，原名为“当官”。相传，村中区光表、区鸣天兄弟博学鸿才，任知州及训导官职，村民敬仰他们，曾定村名为当官。后来觉得过于“浮夸”，便倒过来叫官当。比如顺德的腾冲村，因村四周有一条小河类似山藤缠绕，故名“藤冲”，后村民取飞黄腾达之意，改称“腾冲”。 比如顺德的良村，当时村中有何、马、冼、谭、吴、罗等姓氏，唯独无梁姓，乡绅商议，无“粮”不成村，决定用同音字改名为“良村”。又比如高明的深水村因村子地处元珠岗，形如田螺，而田螺生长居于深水，故命名深水村。
古人云，一命，二运，三风水。中国人历来讲究家居的风水，由此衍生出许多有趣理论。比如，有人讲将“富”字笔画构件分解，宝盖头，是有靠后山的祠堂建筑，“一”字就是门前的屏风，“口”就是水塘，水塘之后就是良田。我对风水的研究不深，但非常认同顺德籍堪舆大师蔡伯励的一句话，他说舒服就是最好的风水。
佛山大地上这些古老的村落，大多风景如画，山绕水环，一间间传统的民居，就是一曲曲人与建筑、建筑与自然的和声。它们是历史的肌理，文明的载体，是我们乡愁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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