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读者：昱帆。国家一级播音员，普通话一级甲等，市广播电视台播音指导。1995年师从于葛兰、方明、林如等老一辈播音艺术家。从事播音主持工作29年，播音主持教学20余年，线上线下培训学员20000+。更多音频内容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昱帆朗读者社群。欢迎添加微信：yf13839170730,进入昱帆朗读者社群交流学习。
第三章 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
亲爱的朋友，在上一章的共读中，我们知道了思特里克兰德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了。怒不可遏的思特里克兰德太太让我去巴黎找他。我能找到他吗？他真的如大家猜测的那样是和一个女人一起走的吗？让我们开始第三章的共读：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
在去巴黎的旅途中,我仔细考虑了这次去巴黎的差事,有些疑虑。思特里克兰德太太非常不幸,但是为了激起我的同情心,她也很会把她的不幸表演给我看。我看不透她要丈夫回来是因为爱他呢还是因为怕别人议论是非,我还怀疑使她肠断心伤的失恋之痛是否也搀杂着虚荣心受到损害的悲伤。我那个时候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我找到了思特里克兰德住的地方——比利时旅馆。这是一座破烂的小楼,龌龌龊龊，楼梯又闷又暗,一股污浊的霉味扑鼻而来。我在六楼三十二号房找到了他。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衣柜,一张圆桌,一个脸盆架,两个椅子。没有一件东西不是脏的、破烂的。麦克安德鲁上校描述的那种浪荡浮华一点儿影子也看不到。
我上次见到他，他修饰得整齐干净,看上去不很自在;现在他邋里邋遢,神态却非常自然。
“我受你妻子的嘱托来看你的。”
“我正预备在吃晚饭以前到外边去喝点什么。你最好同我一起去。”
“你就一个人吗?”
“啊,是的。”
我们步行到克里舍林荫路，在一家咖啡馆的路边一张台子边坐下。
“我想我还是坦白对你讲我为什么来找你吧,”我困窘地说。
“我早就想迟早会有人来的。阿美给我写了一大堆信，我没看。”
“你的妻子痛苦极了。你得想想孩子啊，他们从来 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们不是自己要求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这样把一家人都扔了,他们就只好流浪街头了。”
“他们已经过了不少年舒服日子了。大多数孩子都没有享过这么大的福。必要的时候,麦克安德鲁夫妇可以供他们上学的。”
“谁都会认为你是个没有人性的坏蛋。所有的人都讨厌你、鄙视你,你一点儿都无所谓吗？”
“无所谓。”
“算了吧!你别把我们当傻瓜了。我们知道你是同一个女人一起走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的面容一变而为鄙夷不屑的样子。
“女人的脑子太可怜了!她们就知道爱情。她们认为男人离开她们就是因为有了新宠。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傻瓜,还要再做一遍我已经为一个女人做过了的那些事?”
“你不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才离开你妻子?”
“当然不是。”
“你为什么离开她?"
“我要画画儿。”
我半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个人准是疯了。
“可是你已经四十了。你过去画过画儿吗”
“正是因为这个,现在再不开始就太晚了。小时候想做画家,父亲认为学艺术赚不了钱，叫我做生意。一年以前我开始画画，我一直在夜校上课。”
“你认为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开始学画还能够学得好吗?大多数人都是十八岁开始学。你怎么会认为自己还有一些绘画才能？你这样做是不是完全在碰运气?”
他把目光转到我身上，眼里一种奇怪的神情,叫我觉得不太舒服。
“你多大年纪?二十三岁?”
我觉得他提这个问题与我们谈的事毫不相干。如果我想碰碰运气做一件事,极其自然;但是他的青年时代早已过去了,对我说来是自然的道路在他那里就成为荒谬悖理的了。
“当然了，也许会发生奇迹,你也许会成为大画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到头来你不得不承认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你就后悔莫及了。假如你最多只能成为三流画家,你是不是还认为值得把一切都抛弃掉呢?”
“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儿。我由不了我自己。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的,反正他得挣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
他的语音里流露着一片热诚,我不由自主地被他感动了。我好像感觉到一种猛烈的力量正在他身体里面奋力挣扎;我觉得这种力量非常强大，压倒一切,仿佛违拗着他自己的意志,并把他紧紧抓在手中。他似乎真的让魔鬼附体了,我觉得他可能一下子被那东西撕得粉碎。但 从表面上看,他却平平常常。
“你不在乎别人把你当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吗?你不在乎你的妻子儿女去讨饭吗?”
“一点也不在乎。”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成了,你现在把压在心上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咱们可以吃饭了。”
我俩胃口都很好，我是因为年轻，他是因为良心已经麻木。
劝说未果，我踏上返回伦敦的旅途。思特里克兰德叫我迷感不解，在他的迟钝的心灵中逐渐产生了一种朦胧模糊的反叛意识。我怀疑是否在他的灵魂中深深埋藏着某种创作的欲望,这种欲望尽管为他的生活环境掩盖着,却一直在毫不留情地膨胀壮大,正像肿瘤在有机组织中不断长大一样,直到最后完全把他控制住,逼得他必须采取行动,毫无反抗能力。杜鹃把蛋下到别的鸟巢里,当雏鸟孵出以后,就把它的异母兄弟们挤出巢外,最后还要把庇护它的巢窝毁掉。
但是奇怪的是,这种创作欲竟会抓住了一个头脑有些迟钝的证券经纪人,可能导致他的毁灭,使那些依靠他生活的人陷入不幸。但是如果同上帝的玄旨妙义有时竟也把人们抓住这一点比起来,倒也不足为奇。这些人有钱有势,可是上帝却极其警觉地对他们紧追不舍,直到最后把他们完全征服,这时他们就抛弃掉世俗的欢乐、女人的爱情,甘心到寺院中过着凄苦冷清的生活。皈依能以不同的形态出现,也可以通过不同的途径实现。有一些人通过激变,有如愤怒的激流把石块一下子冲击成齑粉,另一些人则由于日积月累,好像不断的水滴,迟早要把石块磨穿。思特里克兰德有着盲信者的直截了当和信徒的狂热不羁。
有人也说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这多半是自欺欺人。一般说来,他们能够自行其是因为相信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们的怪异的想法；最甚者也是因为有几个近邻知交表示支持,才敢违背大多数人的意见行事。如果一个人违反传统实际上是他这一阶层人的常规,那他在世人面前作出违反传统的事倒也不困难。相反地,他还会为此洋洋自得,他既可以标榜自己的勇气又不致冒什么风险。但是我总觉得事事要邀获别人批准,或许是文明人类最根深蒂固的一种天性。一个标新立异的女人一旦冒犯了礼规,招致了唇枪舌剑的物议,再没有谁会像她那样飞快地跑去寻找尊严体面的庇护了。那些告诉我他们毫不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的人,我是绝不相信的,这只不过是一种无知的虚张声势。他们的意思是:他们相信别人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的微疵小瑕,因此更不怕别人对这些小过失加以谴责。
但是这里却有一个真正不计较别人如何看待他的人，因而传统礼规对他一点也奈何不得。他像是一个身上涂了油的角力者,你根本抓不住他。
对于这样一个人,想要诉诸他的良心也是毫无效果的。这就像不借助镜子而想看到自己的反影一样。我把良心看作是一个人心灵中的卫兵,社会为要存在下去制订出的一套礼规全靠它来监督执行。良心是我们每人心头的岗哨,它在那里值勤站岗,监视着我们别做出违法的事情来。它是安插在自我的中心堡垒中的暗探。因为人们过于看重别人对他的意见,过于害怕舆论对他的指责,结果自己把敌人引进大门里来,于是它就在那里监视着,高度警觉地卫护着它主人的利益,一个人只要有半分离开大溜儿的想法,就马上受到它的 严厉苛责。它逼迫着每一个人把社会利益置于个人之上。它是把个人拘系于整体的一条牢固的链条。人们说服自己,相信某种利益大于个人利益,甘心为它效劳,结果沦为这个主子的奴隶。他把他高举到荣誉的宝座上。最后,正如同宫廷里的弄臣赞颂皇帝安在他肩头的御杖一样,他也为自己有着敏感的良心而异常骄傲。到了这一地步,对那些不肯受良心约束的人,他就会觉得怎样责骂也不过分,因为他已经是社会的一名成员,他知道得很清楚，绝对没有力量造自己的反了。
回到伦敦，我去了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家。
“我见到你丈夫了。他拿定主意不回来了。他想画画儿。”
“你说什么? 结婚前他常带着个颜料盒到处跑。可是他画的画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喊叫起来,惊奇得不知所以。
“一个四十岁的人是不会为了要当画家而丢了工作扔掉妻子儿女的，除非这里面搀和着一个女人。”麦克安德鲁太太说。
“没有女人，他只有一个人。他并没有住在时髦的旅馆里。他住的是一间极其寒酸的小房间。他离开家绝不是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他简直没有什么钱。”
思特里克兰德太太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只要他是同一个女人跑掉的,他还有回来的可能。如果他不是因为恋爱跑掉的,一切就都完了。”她说。
一阵狂怒这时突然把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攫住,她的一张脸气得煞白。
“他要是发疯地爱上一个人,同她逃跑,我是能够原谅他的。男人心肠很软,女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现在却不是这么回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为了女人离开你,你是可以宽恕他的;如果为了理想离开你,你就不能了?你认为你是前者的对手,可是同后者较量起来,就无能为力了?”我说。
“我真希望他死的时候贫困潦倒、饥寒交迫，我同他的关系算完了。”
以后发生的事说明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是一个性格强的女人。不论她心里委屈多大,她都没有显露出来,她很聪明,知道老是诉说自己的不幸,人们很快就会厌烦,总是摆着一副可怜相也不会讨人喜欢。每逢她外出做客的时候——因为同情她的遭遇,很多朋友有意地邀请她——，她的举止总是十分得体。她表现得很勇敢,但又不露骨；高高兴兴,但又不惹人生厌；她好像更愿意听别人诉说自己的烦恼而不想议论她自己的不幸。每逢谈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她总是表示很可怜他。
她重新把生活安排好 。麦克安德鲁夫妇没有子女，生活条件又很优裕，就担当起抚养她的子女的事。斯特里克兰德太太只需要维持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就够了。她把住房租出去，卖掉家具，在威斯敏斯特附近找了两间小房安置下来。她学起速记和打字，她的不幸遭遇为她招徕不少主顾。她非常能干。
【结语】亲爱的朋友，在今天的共读中，我们知道了，思特里克兰德离家出走并不是因为女人，而是因为画画，这让所有人惊愕。一个四十岁成功人士怎么可以抛弃多年奋斗所拥有的一切，只是去追逐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多少人在忙碌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忘掉了梦想，即使没有忘掉自己的梦想，也因年龄大、怕失败等原因，而让那个梦想仅仅是梦想而已。我们总是喜欢说：太晚了，如果再年轻20岁，我就会开始。八十岁开始学绘画的摩西奶奶这样告诉我们：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光。对于一个真正有所追求的人来说，生命的每个时期都是年轻的、及时的。
那么思特里克兰德的逐梦之路是否一帆风顺呢？让我们共同期待下一节的共读。
作者简介:毛姆，英国小说家、戏剧家。生于律师家庭。父母早死，由伯父接回英国抚养。原来学医，后转而致力写作。他的作品常以冷静、客观乃至挑剔的态度审视人生，基调超然，带讽刺和怜悯意味，在国内外拥有大量读者。著名的作品有戏剧《圈子》，长篇小说《人生的枷锁》、《月亮和六便士》、《面纱》、《刀锋》，短篇小说集《叶的震颤》、《卡苏里那树》、《阿金》等。毛姆被誉为“史上最会讲故事的小说家”，他的书自带光芒，是很多名人作家的超级偶像。张爱玲就曾说：“我承认自己是毛姆作品的爱好者”，村上春树也表示《毛姆全集》应该流芳百世，他简直爱不释手。很多普通人也坦言，会将毛姆的作品视为“人生必读的梦想之书”， 很少有人读毛姆，不深受触动的。这位毒蛇的作家，戳中无数人的痛处。许多人说，读懂了毛姆，才读懂了人生。他靠一支笔，几张纸，把人性、梦想、现实、爱情……刻画的淋漓尽致。如果你也想看透人生，我推荐你读毛姆。
编辑简介:雪儿，杨帆好声音学院学员。爱朗读，爱读书，爱人间烟火，爱风花雪月，爱世间的那些美，愿做一个用声音和文字表达爱，传递爱的女子。
逸尘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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