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晏子
史书中记载,孔子所礼敬的人,在周朝是老子;在卫国是蘧伯玉;在齐国是晏平仲;在楚国是老莱子;在郑国是子产;在鲁国是孟公绰。晏平仲就是我们语文课本中《晏子使楚》的晏子,他不仅是个机智勇敢的外交官,更是春秋后期一位重要的政治家和思想家。
晏子,名婴,字平仲,在齐灵公、庄公和景公三朝任事。他爱国忧民,敢于直谏,在诸侯和百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他博闻强识,善于辞令,主张以礼治国,曾力谏齐景公轻赋省刑。
有一次,大雪连下了三天还不放晴。齐景公穿着裘皮大衣坐在大殿的台阶上。晏子进宫谒见,景公说:“好奇怪啊!下了三天大雪,可天气还不冷。”
晏子回答说:“天气不冷吗?”齐景公笑了。
晏子说:“我听说古代贤德的国君自己吃饱了却知道别人的饥饿,自己穿暖却知道别人的寒冷,自己安逸却知道别人的劳苦。现在的君王不知道别人了。”
齐景公一听就知道晏子是在劝谏自己,便说,“说得好!我听从您的教诲了。”便命人发放皮衣、粮食给饥饿寒冷的人。
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晏子能阐明他的想法,齐景公能实行他所认识到的德政。”
晏子的智慧远不止于此。《左传》记载,棠姜原是齐国棠邑(今山东平度东南)大夫棠公的妻子。棠公死时,齐国国相崔抒让东郭偃为自己驾车前去吊唁,“见棠姜而美之”,然后就娶了棠姜。可是崔抒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妻子却招来了国君齐庄公的垂涎。有一天,齐庄公到崔抒家中饮酒,崔抒让棠姜奉酒。棠姜的姿色使齐庄公为之倾倒,齐庄公就又与棠姜发生了奸情。此事败露不久,崔抒设计杀死了庄公。这个时候,作为齐国臣子的晏子出场了。
晏子站在崔家的门外。左右的人说:“你要为庄公去死吗?”
晏子说:“是我一个人的国君吗?我为什么去死?”左右的人说那你出走吗?”晏子说我有罪过吗?我为什么逃亡?”
左右的人说:“回去吗?”
晏子说:“国君死了,我能回到哪儿去?作百姓君主的人,岂可凌驾于百姓之上?而是要管理国家。作为臣子的人,岂是为了自己的俸禄?而是要服务国家。所以国君为国家而死,臣子就跟着他去死;国君为国家而逃亡,臣子就跟着他逃亡。如果国君是为自己的私欲而死,或者是为自己的私欲而逃亡,我们做臣子的又不是国君私人密友,谁还愿意为他承担罪责呢?况且人家拥立了国君又杀掉他,我怎能为他而死?又怎能为他而逃亡?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门开了,晏子就进去,把庄公的尸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大声地哭。哭毕起来,蹦了三次,然后就走出去。有人对崔抒说:“一定要杀掉他。”崔抒说:“这是百姓所仰望的人,放了他能得到民心。”
杀死齐庄公之后,崔抒立齐庄公同父异母的弟弟杵臼为齐国国君,是为齐景公。齐景公即位后,以崔抒为右相,庆封为左相。崔抒、庆封当权之后,害怕再起祸乱,就让齐国的大臣百姓发誓:“不与崔、庆者死(不与两位相国保持高度一致的人天打五雷轰)!”这个时候,晏子又站了出来,他说:“我晏婴不想捞什么好处,我只知道听从忠于国君、有利于社稷的人!”不肯发誓忠于崔抒、庆封二人。庆封要杀了晏子,崔杼说:“他是个忠臣,放了他吧。”晏子再一次免于一死。能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恪守原则,不畏强权,诚可谓“威武不能屈”。
在崔抒、庆封当权之时,齐国一些正直的公子、大臣或流亡,或下野。待后来崔抒自尽、庆封逃亡之后,齐国开始召回此前不得志的公子和大臣,并厚待他们。由于晏子此前不肯与崔抒、庆封盟誓,齐国将邶殿(齐国别都,在今山东昌邑)周边六十个城邑赐予晏子,以示犒劳,但是晏子不肯接受。子尾就问他:“富贵,是大家都希望得到的东西,您为什么偏不接受?”
晏子回答:“庆封的城邑让他的欲望太膨胀了,所以他逃亡了。我的城邑还没有让我的欲望膨胀,但是把邶殿地区的六十个城邑加起来也有可能使我欲望膨胀。欲望一膨胀,离逃亡也就没几天了。我不是厌恶富贵,而是害怕失去富贵。利益若超过了限度就会败坏心性。我不敢贪多,就是要守好富贵的限度。”
从“晏子不死君难”到“晏子辞邑”,我们可以依稀地看到春秋时期的君子风范:有智慧、有操守,在政治压力面前不退缩,在富贵到来之际亦懂得节制,诚所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是也。
确实,晏子的这些智慧和德行,即便放在今天也让人高山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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