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脚伸出窗外，一脚盘住莲台

烦恼来时，我们常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或者睿智的告诉自己：我是最棒的，又或是就当还债吧。。。这样重复的生活模式，让人很累，是否可以在各种情绪的当下，我们还能自在安宁，并且神采奕奕？有，这便是众所周知“烦恼即菩提”！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好，我们接着往下看，“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这几个字也跟“色”那个字是一样的，那这我们再重新把它书写一遍，它的大意是这样。我们第一句是什么呢？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是不是前面讲过了？后面四个字都按照这样的排列方式，我们就重写一遍：受不异空，空不异受，受即是空，空即是受；想不异空，空不异想，想即是空，空即是想；跟行不异空，空不异行，行即是空，空即是行；以及识不异空，空不异识，识即是空，空即是识，就按照一样的方式排列一遍。

        它前面只不过是举一个字来代表后面四个字同样的意思，但是如果我们按照这样子写《心经》是不是变很大章啊？所以它就用简约的方式，几个字代表说，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后面这几个字，所说的也是这个精神。就是受跟空同一秒中，而且同一种觉受。想跟空同一秒中，也是同一个觉受。同样的行跟识也是代表这个意义。

        总之这一段呢，就是在讲五蕴不异空，空不异五蕴，刚刚把这五句浓缩起来是不是这个意思啊？这是五蕴跟空是同一秒中，空跟五蕴是同一种觉受，它不是两个东西。这个是讲对于五蕴，不必逃离，但也不污染、也不攀附、也不挂碍，永远保持对它清真的觉受的一个意思。

        古人所谓一脚伸出窗外，一脚盘住莲台。说一脚伸出窗外呢，去享受五蕴自然的感应.你说我听了一首非常美妙的乐章，你有可能内心跟木石一样毫无感动吗？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是欣赏内在的发生的变化，它的情感的丰富，它内在的畅然，生机的盎然，去享受它。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你情感越丰富，情感越多，你的精气神耗散的越严重，你天天都在感动，你有没有发现很累。

        我看到一个这样的收费站，从头到尾有十个收费站，其中有一个，他的服务态度很不一样，每一个都笑脸迎人，然后拿到你的票，还谢谢！笑脸迎人。我们一过，下一部来，他还是一样笑脸迎人，然后谢谢！拿一张票，对不对？我经过一次，我就觉得这很奇怪，为什么？因为这个人撑不久。各位你撑得久吗？你一定要试才知道，你撑得久吗？这个服务态度对我们刹那感觉是好的，可是上班八小时的人呢？是极为造作的，他造作的那样的和善，态度是那样的热情。然后呢，接下来第二个收费站，第三个收费站，就一直仿效，然后你就看到全台从北到南的收费站，都是谢谢，然后带着很灿烂微笑。各位，如果你现在仔细去看收费站，你还能看得到吗？看不到，为什么？因为那一群人彻底的疲惫，非常非常疲惫，你感动可以很久吗？没有.你发现你的精气神不断耗散，你的精神越来越差，反抗的人越来越多。实行这个计划的主管越来越觉得困难，最后呢，好，这个放弃，你自在一点就好了，就是违反人性。

        所以，当我们告诉你一脚伸出窗外，去享受五蕴的自然感应的时候，并不是鼓励你在上面攀附着无尽的贪嗔痴爱，而根本没有一招可以脱离的技巧，那这是很苦很苦的。你可以充满着情感，可是呢，你却是不断的耗散你的精气神。所以后面还要加一句，一脚盘住莲台，为什么呢？因为你具有去观照你本性自在跟清真，气自气，我自我的这个能力。那你既可以去欣赏它，它是那么样的丰富，而你又是那么样的清真跟自在，随时可以入，随时可以出。入的时候，其实就是出的时候，色的时候就是空的时候，受的时候就是空的时候，在分别的时候、识的时候也是空的时候，有这个能耐，才有办法说一脚去盘住莲台。

        这个真空，里面它是色空无所不明，受空无所不应，想空无所不诚，行空无所不周，识空无所不充。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面，在色受想行识里面，它的出入自如。入的时候就已经出了，这种真空不是枯木死灰之顽空，这是不一样的。不是让你内在平抚到什么都没有，看着阳光，人家说：“哇，真是灿烂，太美好的早晨！”“这哪有什么，这每天都有了。”看了一个很感动的影片，人家正在感动的时候，说“嗯，里面不可以有任何变化，你的功力实在是太差了。”有吧？这是堕入顽空的另外一端。但是，太过情感充沛的人，在我们的人群中叫做性情中人，他可以因此而结交很多至情至性的朋友，可是不保证他可以从烦恼挂碍里面清真的走出来，他可能没有这个能耐的。

        凡人之静，毎患乎应，凡人的静，就是事情多了，人事多了，外在的感应多了，他内在的起伏就多。他内在的起伏就多的话，那么他的清净，当下他就觉得是荡然无存；可是圣人之静，常资乎应，圣人的静，“资”是借着，借着这个内在的本性跟外物的自然感应的律动，因为认清这个自然的律动，跟这个律动无挂无碍而得到清净跟解脱。凡人因五蕴炽盛而苦厄不堪，圣人却在五蕴炽盛中因观照实相的知见，而在时时刻刻中可以乐道逍遥。我们特别谈到五蕴炽盛的问题，你是不是认为只有凡夫才五蕴炽盛，而圣人是没有五蕴的，是不是大家有时候会这样想？是不尽然。颜回死的时候，孔子有没有哭？照哭啊，然后徒弟问他说你怎么哭了？你不是教我静定的功夫吗？他说颜回死不哭，我天下还能为谁哭？还有谁值得我们去哭的？他哭的是如此的投入，可是内在是如此的清真，这一点则是我们所看不到。

        所以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我们可以透过文章，知道他是这样，可是夫子之言性与天道，我们是不容易的，为什么？因为观照内在气机实相这一股清真，那是一种觉受，是一种练习，并非在文意上这样的着墨我们能够有一丁点的收获，并非如此。

        所以凡人因五蕴炽盛而苦厄不堪，各位对不对？你见色内在浮动；你有觉受，外面有感觉，加诸在你身上的感觉忽冷忽热，你感觉到非常的浮躁，那就是所谓的因受的感应，而你又开始浮躁，对不对？因想，晚上在打坐，可是就想那个想的心浮气躁，想的心猿意马乱纷纷，对不对？感受忽起忽落，因想的五蕴炽盛，而你觉得不得片刻的安宁；因行因识都会不得片刻的安宁。

        所以，五蕴炽盛的时候正是我们不得安宁的时候，有时候你不因别的，但是里面的烦躁一直升起。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烦躁不断的升起，对不对？可是圣人不同，圣人一样的感应，一样的五蕴炽盛里面往内觉观，就是剩下气血自然的脉动，而气血自然的脉动是非常畅然的，这一点，则是要透过慢慢的返观跟练习。

        你可以在非常活跃的律动中，在任何情感的律动中，那么样的清晰的情感，而又那么样的轻松自在。你乍听之下这两个是不能混合的，但实际上在经义里面是完全混合的，色跟空同一秒，受跟空同一秒，识跟空同一秒，它是同一个觉受，同一个当下。

        所以六祖有这样的话说，“烦恼即是菩提，无二无别。”然后我们就把它解释成说，哎呀你看我现在这么多的苦厄，这么多的烦恼，这是老天爷造就我，有一天我就对这个的免疫力就强了，我的抵抗力就大了，以后再碰到这样的困境我就不会再烦恼，我就可以得菩提了，对不对？若是用这样的见解，那他就不叫做无二无别，对吧？是不是这样啊，你就是要把烦恼推走你才得到清净嘛，那你肯定是你不喜欢烦恼，你把它推走，然后我再得到另外一个我认为清净的感受，所以它两个跟无二无别下文是不是马上冲突啊？说基本上你要看这个文章，烦恼跟菩提它是完全没有两样的。因为它同样是在五蕴炽盛的觉受中，所检验出来的。

        你的烦恼苦厄正是五蕴炽盛的产物，而圣人所谓的真静从哪里检验呢？说我里面很平和，很平和是很简单，很平和的时候，不要讲圣人，就凡夫很平和的时候也是很清净，对不对？对吧。那这样来说，凡夫跟圣人哪里不同？他清净的时候他清净，我清净的时候我也是清净，他五蕴炽盛的时候，如果说这样是不对的，那老天也可能造错人，因为看着灿烂阳光也是五蕴也在动啊，对吧？所以，他说烦恼跟菩提是没有两样的哦，就是说都在五蕴中、都在感受中、都在气血的起伏的当下，只是知见的不同，同样的气血、同样的律动、同样的潮来潮往，同样的盛衰起伏，所以叫做无二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