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岛,不少老街都有故事,但像德县路这般地位特殊、故事又波诡云谲的老街,却屈指可数。德县路往事,是一部青岛版的“冰与火之歌”,铭刻着时代的烙印,又洞烛历史之幽微。
从东南至西北,始于湖南路,终于中山路,中间分别与安徽路、曲阜路、浙江路、潍县路交会,这是德县路所勾画出的轨迹。在如今很多人看来,这条路似乎平淡无奇,甚至布局有些“诡异”,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有历史原因的。德县路曾是一道极具殖民色彩的分界线,将老青岛凭空斩为两半。德县路以南为青岛区,仅供外国人居住,建筑豪华,道路宽敞,上下水齐全,绿地较多;德县路以北是鲍岛区,由华人居住,房屋矮小,街道狭窄,水不入户,几乎没有绿地。即便在今天,当你置身德县路往路两旁观看,从建筑的时代特征里仍能“脑补”出当年的巨大落差。
德县路上的老别墅,几乎每一幢都有来历,如同微型的中世纪城堡,写满了背景显赫抑或声明狼藉的故事。
这里壁垒森严,德国人留下了鲜明的印记。德县路2号是胶澳法院旧址,红瓦黄墙,拱形大门,布局呈E形平面,它试图从建筑形式上确立一种法律秩序。而今,这里是青岛市南区检察院所在地。4号曾是德国人海伦·路德女士所开设的家庭旅馆,出自建筑师设计师库尔特·罗克格之手,风格严谨又不失变化。值得注意的是,德国人建造的这些房顶,大都使用牛舌瓦,这种瓦是从大窑沟的窑里烧出来的,美观而且耐用。
德县路曾有国内领先的西式教育。1900年,德藉神父白明德在这里创办了德华学校,后改称私立明德小学,这是今天德县路小学的前身。上世纪三十年代,天主教会又在旁边创办了青岛圣功女子中学,校长周铭洗是著名作家许地山夫人的姐姐,校歌也出自许地山之手。圣功女中闻名遐迩,1937年茅盾想让女儿来青岛报考这所学校,但因战争爆发,未能如愿。解放后,这所学校改为青岛第七中学。
这里还曾飘荡着阴谋与死亡的气息。1937年8月,日本海军指使日本浪人化装成中国军人,在圣功女中对面的胡同里,开枪打死一名日本水兵,打伤两人,然后以此为借口向青岛出兵,这就是著名的“德县路事件”。德县路5号曾是日本特务机构“武公馆”,抗战胜利后成为国民党“中统”所在地,屋内有牢房。夜阑人静时,时常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在和平年代,德县路上则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比如,德县路29号,也就是与中山路交叉口附近,有一家清真饭店——“馅饼粥”。当年,京剧“四大须生”之一的马连良,“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到青岛演出都来这里吃饭。尚小云之子尚长荣,还成了这家饭店经理的义子。该饭店至今仍在营业,家常的馅饼里,吃得出老青岛的味觉和记忆。
穿行于百年德县路,如同走过了半部中国近现代史,这让人愈发感受到当下生活之可贵。毕竟,只有珍惜现世的每一分安稳,才能真正把握属于自己的人生。
文|薛易
村行者小叶
好
谷太多
德县路不同曹县路,山东有曹县,没有德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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