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简介
作者:羽芊
2019-08-18
“洛桑……”莲大叫一声醒来。
洛桑正好跨进帐篷,几步上前搂住了哭泣的莲。“怎么啦?仙女,怎么啦?做恶梦了吗?”
“哦,洛桑……”莲扑在洛桑怀里。“我刚才梦见洛桑晋美死了,好像是被人毒死的!”
“那是做梦,瞧把你吓的。没事了,宝贝,没事了!”洛桑拍着她的背,轻声按(安)抚着。
“洛桑,我们回去吧,别管明天的事了,别管那些牦牛了,洛桑晋美那么好的人都被人害死了,我好害怕,咱们走吧!”
“宝贝,没事的,你只是做了个梦。没关系的,我不会有事,真的。仙女,我还要陪你过一辈子呢,我们说好要生好多孩子的。来,睡一会儿。”洛桑理着她的汗湿的长发,不时亲吻着她,安抚着她。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就为她脱了外衣,把她放在枕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侧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拍着她,哼起草原上古老的情歌。
赶着牦牛就走了神
看到了你的眼睛
直走的脚步不受我控制
它自己就走向了你
我的姑娘哟
你偷走了我的心
让我今晚进你的帐篷吧
我要唱歌给你听。
……
莲就在洛桑轻柔的歌声里慢慢合上了眼睛。
莲睡得并不踏实,不时翻动,两手乱摸,真到抓着洛桑的手方能安静一会儿。洛桑坐在榻边,默默地看着她,不时理理她额前的发丝,掖掖被角。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的一频(颦)一笑能如此牵动自己的心。莲,从她出现的那刻起,就彻底征服了洛桑。无论前世怎么样,今生,他只想把她好好握在手中,放在心上。
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是不是应该陪她出去走走?去拉萨?去德饮(钦)?她喜欢拍照,就陪她去拍照吧。能看到她开开心心的,自己也就满足了。
晨曦未明,荒原的早晨,没有阳光,显得过分阴冷了些。
莲恍恍惚惚的,仿佛站在某一个山岗上。
群山中的某处,几柱桑烟慢慢升了起来,山谷里弥漫着柏枝的味道。
一小块仅有的平地,用了最好的颜料画了四方的坛城。雍容华贵,让灵魂有了搁处。
接照宗教的仪轨,洛桑普美实行火葬。岗热草原热爱他的人们用木头钉了一把椅子,打磨得十分光滑圆润。再把盘成跏趺的洛桑放在上面,脸用明黄的丝缎盖了。无论外界怎么看他,在这方天地里,他依旧是普度众生的佛爷,值得每一个人尊敬。流放也罢,有罪也罢,对于远离了政治的荒原,那些根据集团利益所需定下的罪名不会留存在人们的脑海里。草原上的人,自有自己的善恶标准,这个人是佛也好、是人也罢,只要是善良的,能为一方百姓谋幸福快乐的,他就值得放在脑里、记在心里,永世祭典。
四个老者抬着洛桑晋美小心放在坛城上,其他人把柴火依序码在周围。这个过程是肃穆的,所有的人不能面带忧伤。八个僧人坐在一边,法器响动,用绵长的经声,欢送活佛去往极乐的世界。
维色卓玛带着金色的藏獒站在山岗上。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红色的长裙贴在苗条的胴体上,裙裾飞扬。长发是重新编过,梳成无数的小辫,每一条辫上都缀了松石。脖子上、耳垂上,该有的饰物一样不少。今天,她就如一个新嫁娘般,把自己隆重地推出,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亲人面前。
原本,她是不应该来的,怕她的眼泪让亡灵的脚步停滞不前。最终,她还是来了,在神湖里完成了最后一次梳洗,再精心地装扮起来,跟着自己的男人,走上了这个不再有痛苦的山岗,沐着晨初的第一缕光线,伴着他的灵魂一起飞翔。
不知是谁点燃了第一把火,也不知是谁往柴火上浇了一瓢酥油,火光突然间冲天而起,熊熊的大火翻卷着,映红了这方天空。
亲人啊,你就要走了,远离这人间的苦难,能否稍稍等一下你的爱人,牵着她的手,一起度过中阴黑暗的时辰,不寂寞不孤单。
亲人啊,我就要来了,远离这人间的苦难,让我跟在你的身后,让你牵了手,一起走进下一世的轮回,再寻找,再等待。
结束的今生,我要留在脑海里,不喝那忘情的水,不吃那丢弃的饭,我要永生永世地记住你,只为转生再来,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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