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莫斯科过的一个冬天（9-11）

第六章 在莫斯科过的一个冬天（9-11）

冬天来到了，冬天正像大家预言的那样。这个冬天还不像以后接着到来的两个冬天那样可怕，但是已经有些相似了，也是一个黑暗、饥饿、寒冷的冬天，这时候原有的一切已经摧毁，一切生活的基础都在重建，都在拼命挣扎，不挣扎就生活不下去。这样可怕的冬天一连就是三个，一个接着一个，有许多事情，现在觉得似乎是发生在一九一七年末和一九一八年初的，事实上其中有些可能不是发生在那时候，而是在后来。这三个接连而来的冬天混在一起，很难一个一个分清了。旧的生活现实和刚刚建立的制度还没有合辙。二者之间还没有像一年之后内战时期那种强烈的敌对，但是也没有什么联系。这是单独存在的两个方面，彼此相对，谁也压不倒谁。在房产部门、各种组织、机关、居民管理机构，到处都在进行领导成员的选举。各种机构的成分都在变化。到处都派了政委，政委有无限的权力，雷厉风行，都穿着黑色皮夹克，佩带着手枪，具有使人害怕的手段，很少刮脸，睡觉更是罕见。他们很熟悉小市民、小额公债券持有者、贫苦的庸人的特性，一点也不可怜他们，同他们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刻薄的冷笑，就像同逮住的小偷说话一样。这些政委按照纲领的精神，掌管着一切，于是一个个新成立的单位，一个个联合的机构，都渐渐成了布尔什维克的。圣十字医院现在叫作第二革命医院了。医院里发生了变化。有一部分工作人员被解职了，有很多人认为在这里工作不合算，自动离开了。这都是一些高薪的医生，有时新的技术，十分走红，而且又能说会道。他们离职本来是为了私利，却把自己的动机说成是为了表示抗议，显示自己的骨气，并且瞧不起留下来的人，差不多同他们断绝了往来。在留下来的人当中就有日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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