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湘平(澳大利亚)
昏昏沉沉的我,断断续续听到,秀英似乎一直在与汪老师联系和汇报,还联系了麻乡派出所所长。根据对司机的问询,原来所长是他的亲戚,可所长定没想到,这亲戚这么不给力。这一回,半夜被惊醒的所长也不得不在电话中责成司机设法找到解决办法。
虽然我们听不懂,但听司机一阵电话忙乱,知道他在联系什么人。最后他说,先等着,他的朋友会开车过来接我们,等多久?不知道。
他俩终于让我们无话可说了,我们连抱怨的兴趣和力气都没有了,他们两人现在放心大睡。忙碌了一夜的秀英这时也歪着身子闭眼休息。我摸摸朱骏,还在昏昏迷迷地睡,体温似乎降了。
可此时的我,却无法在这种状态下入睡。望着窗外,黑夜沉沉,前路茫茫,这一路上没有村庄,没有灯光,不曾遇上一辆车一个人。天上没有月,没有星,原先车灯射出的光亮可照见前路不出五米,现在连这点光也没有了,一切笼罩在沉沉的黑夜里。
黎明前寒气压顶,虽然五个人挤在车里,熄了火的车里愈来愈冷,包里所有的衣服早已穿上,还不得不将空的氧气袋裹在冻得僵硬生痛的膝xi盖上(当晚在麻多乡的同伴们说,那个晚上奇冷,他们躺在床上也冷得无法入睡)。我空洞的胃肠似乎在痉挛,我只得拿出那最后的一块饼,那块我几次要扔未扔,比石头还坚硬的饼,咬了一口,含一口水,填进了胃里。
终于熬到有车来接,天已大亮。来的车既旧又脏,但至少车轮能够滚动。我们将朱骏重新安置在车前座,将行李勉强塞入后厢。可同来的司机两人却弃下自己的车,非要挤进来,后座挤了四个人。我们用微弱的气力抗议一下,没用,只好妥协。大约清晨7点半,折腾九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曲麻莱县城医院。
当朱骏跌跌撞撞地在急诊室坐下,我们的行包被堆放在急诊室门口,司机两人领了2500元,就一溜烟地消失了,连事先答应帮我们归还的乡医院被子和氧气袋,也扔在县医院的长椅上。急诊科大夫调笑说,市价1500元,你们付2500元,他们还不跑得比兔子快!
急诊科大夫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医生,看上去象藏族人,他处理这一类病例似乎颇有经验。他问了朱骏的病史和用药史,并简单听诊之后,决定先作输氧输液等急性处理,再作进一步检查。视我和秀英的状态,他也建议我们各输氧两小时。
秀英还在跑前跑后,处理我们三人入院治疗的一大堆事情。我则完全失去了思维和行动能力,头痛到麻木,动则气喘不停,极度疲劳却又无法入睡。平躺着吸氧后症状减轻了一些,停养后起来一会儿又病症加剧。
我原本想向医生了解并讨论一下朱骏的病情和用药,以及Diamox 的效用,结果我完全没有那个体力。这种感觉令我信心耗竭情绪低落,甚至打心底羡慕即将离队返家的朱骏。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直到这天傍晚时分到达海拔4000米以下的玉树才改变。一天后归队,再见到大家时,我的体力和心态基本恢复,连我自己都惊讶和庆幸。
可喜的是,朱骏在持续输氧输液四五小时后,体力和精神状态大为改观,各种检查也未发现明显损害或后遗症。他毕竟年轻呀。但我能理解和体会他那几天经历的严重高反的痛苦和风险。我们送他到玉树,他从那里飞回上海,回归父母身边。
我们也为他的“完壁归赵”而放心,开心.
黄JennyHuang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红洋之声 回复 @黄JennyHuang:
谢谢Jenny的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