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日,
人间一年。
时间在琼库什台的山间似乎凝结成了一个点,
在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悠长,从容而不迫。
虽然我曾经是奔走在城市秒针上停不下来的疲惫钟摆,
可是当被琼库什台的时间浸泡过后,
竟然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不再忧急如焚,
不再马不停蹄。
▲ 摄影:山人布衣
这个小到在地图上都快搜不到的地方,
一个多世纪前还无人知晓它的存在,
即使是现在,想要到达琼库什台,
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从特克斯出发,96公里,
要翻越4座山,山路崎岖险峻,
五分之一路况很差,
将近40分钟的搓衣板路简直颠到你怀疑人生!
即便这样,在这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里,
你根本不想眨眼,
因为最美的景色就在路上。
连绵的雪山、层叠的杉林、无垠的草原、
零散的小木屋,悠闲的牛马羊、从容的哈萨克牧民......
绝美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 摄影:山人布衣
▲ 摄影:摄魂_y50012
这个坐落在深山之处的,
保留着原生态生活的古村落,
是乌孙古道的北入口,
也是牧民冬、夏牧场转移的重要驿站。
这里的风光只能用“世外桃源”来形容,
没有一个地方,
让人感觉如此纯粹、如此静谧,
原生态下,
透露着古朴的生活气息,
就像地球上仅存无几的,
从来没有被玷污过的净土。
▲ 摄影:LX939
库尔代河带着雪山的气息一直流淌到村子里,
又从村子流向无尽的远方,
汩汩的水声响彻一年四季,
滋养着古老的村庄和浩瀚的丛林。
清晨,薄雾轻笼,
飘渺缭绕的云雾仿佛是村落的呼吸,
淡淡缓缓、丝丝缕缕地飘荡着......
隐隐的鸡鸣声和犬吠声唤醒了沉睡的村落,
小木屋升起袅袅炊烟,
与山谷里的晨雾交融,如云般轻盈飘逸。
太阳先把高处的山峦聚光灯般照亮,
便开始缓慢得升入渐蓝的天空,
在你一不留神时,照亮整个村落。
▲ 摄影:徐义平
传统的哈萨克族妇女的一天,非常辛苦。天不亮她们就要架火烧柴熬奶茶,还要打馕做饭。努尔西亚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家庭主妇了,她会在清晨丈夫没有起床前悄悄起来架火烧水,会去牛圈安抚小牛,挤奶牛的新鲜奶汁。虽然这一拉一拽的动作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但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和这哗哗四溢的牛奶一般新鲜。当鲜润的奶汁涌向铁桶的时候,她还惦记着还未睡醒的丈夫和孩子。
▲ 摄影:徐义平
她很少有闲暇休息的时候,家务、商店必须都得兼顾。在阴凉地儿聊天的时候,她也好奇地问我:“在家做不做饭?”对着小镜子抚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她又问:“你的脸上怎么不见皱纹?怎么保养的?”
▲ 摄影:_Martin_
当过22年乡村教师的马德喜,曾经教过上千个哈萨克族学生,这些学生有的已经为人父母,有的远离山区走进县城,有的仍在这座山里,和那些林木一样年年生长。曾经的琼库什台中心小学,教师加上校长仅有7个人,学生有一百多个,老师们不分班级、不分科目教课,堪称全能教师。近几年,学校重建,除了没有操场,所有的设施环境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算是很好的了。
▲ 摄影:Miya
不同于城里孩子上下学时的车接车送,在琼库什台,你会经常看到骑马上下学的孩子。牧区里,一座毡房与另一座小木屋往往相隔几十里地,有的孩子要骑三个半小时的马才能到学校,有的孩子走崎岖的山路,趟过哗哗流淌的河水去上学。遇到下雨天,河水暴涨时会把小桥冲垮,老师就让孩子们提早放学,但有的孩子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 摄影:窦文德
这里很多人家都没钱上学,孩子的学费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爱心人士的捐助,其实一个孩子一年的耗费不足300元,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也就一顿饭钱,但却是他们人生的希望。课间,孩子穿着他们最新潮的衣服(大都是捐赠的),笑容满面的奔跑在校园里,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并不缺钱,他们缺的其实是外面的世界!
▲ 摄影:Miya
每年7月,这里还会举行赛马小骑手的比赛,从阿恰布塞赛马场到喀兹拉夹克会诞生很多骑马小能手,你追我赶,加油打气,喊得嗓子都哑了。这项活动几百年前就有,如今在草原上依然长盛不衰。
▲ 摄影:孜臻
还有八月份的叼羊比赛,每人自成一队,疯狂追逐着持羊的人。他们从村头跑到村尾,跑到河边,跑进森林。没有平坦的草场,就是在雪山下,大山里,放马驰骋,这是一场体力与智慧的结合,是一种力量和勇气的较量,是挥洒在马背上的狂野与豪情!
▲ 摄影:国建军
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的叶尔肯是个哈萨克族男孩儿,他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骏马。还在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学习骑马了。哈萨克族谚语说马是哈萨克族人的翅膀,他果然就和这匹马成为了好朋友,他们用眼神、抚触和声音交流,这匹马带着他走遍了琼库什台的每一片林地和草场。虽然那匹马最终还是老死了,叶尔肯后来又学会了骑摩托,可是马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马背上的时间就是他自己的青春年少。
▲ 摄影:窦文德
张医生是琼库什台牧业医院中唯一的女卫生员,曾经从琼库什台骑马一天到天山深处的包扎墩牧场走访看病。一些牧民的帐房安在山崖斜壁上,山路极其陡峭,马蹄的边缘往往就是万丈悬崖。从一户到另一户牧民家,有时骑马需要走大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
▲ 摄影:Andy_Li
因而病人总是等到病情危急的时候才下山向医生求救,在城市的大医院里,我们凭着化验单看病给药治疗。在牧区,医生就只能凭借着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和自己的经验判断疾病。马踢、狗咬的外伤处理以及产妇接生是主要的危急病情,一些孕妇搞不清自己的预产期,很多孩子都生在了求医的路上。而在路上,骑着马汗流浃背赶来的张医生则是牧民的大救星,一次次从产道接生出啼哭的婴孩,给疲惫不堪的她带来莫大的光荣和欣喜。而每一次的生死时速,也都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不易和坚忍。
▲ 摄影:Lancelot 1
对于杨新城而言,琼库什台周围的雪岭云杉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一株株两三米高的树苗移植在此,一茬新苗扎根需要3年的时间,长成需要6年。树的年龄以年轮计,1圈是1个年轮,1个年轮的增长需要1年的时间,一棵直径三四十厘米的大树要有80年的生长期。他骑着摩托转山看林,每次工作15天再下山休息。他已经有35年的工龄了,却仍然喜欢在山林里转悠。
▲ 摄影:千月
负责林业稽查工作的他能够清晰地叫出我们眼前的每一株植物的名称,并告诉我们那些民居空地上长着的萱麻草不能随便摸,摸了后会有针刺的灼痛感。他又指着另一株草说:“这种大黄草与萱麻相克,如果被萱麻蜇了,涂上大黄草根茎部的透明汁液就好了。”
▲ 摄影:蒋雨蒙
琼库什台的五六月是最美的花季,那时的五花草甸就是色彩的天堂。淡蓝色的贝母花只开半个月,如果无人采摘,花儿就干枯了。党参开出的灯笼花也是蓝色的,还有紫色的苜蓿花、黄色的毛茛花、白色的蝴蝶花、粉色的车轴草……五颜六色,交错铺织在地上,在脚下蔓延开来,涌向了远处的雪山和天边,怎么都没有尽头的感觉。
▲ 摄影:Forest蓝德
花儿谢了,雨后的蘑菇就多了起来。6月中旬,羊经常卧着的地方,会长出一种叫羊肚菌的蘑菇,由于野生数量少、营养价值高,目前市场上已经卖到四五千元一公斤的天价。7月中旬,野生的草莓熟透了,红彤彤地坠在片片绿叶中。8月,草甸敏感地嗅到了秋天的气息,仿佛在一夜之间就相约着变黄了。牧民开始紧锣密鼓的收割和储备越冬的草料,俗称“打草”。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是他们最忙碌也是最高兴的丰收季节。
▲ 摄影:源摄影
九月,金黄染透了整个草原,蓬勃翠绿的原野霎时斑驳陆离起来,牧草已经被打成了一个个圆滚滚,如星辰般洒落在满目的金色裡。十月就开始下雪了,树叶落地的声响如同秋天的叹息,还来不及有更多的惋惜就被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封存了。11月,最后一批牧民转场,将夏牧场的帐房、器皿、家什收拾起来,捆绑在马背上,赶往冬窝子。山里,一年之中雪落最大的季节是腊月和一二月份,一场场的大雪如同棉被从天上铺盖下来,虽然是雪野冰封,却也是一切雪藏的物种等待苏醒的季节。
▲ 摄影:爱摄影人
记得第一次来到琼库什台,
是喀拉峻入选世界自然遗产地那年。
那时的游客很少,遇到的也大都是户外和摄影爱好者。
牧民看到我们,既羞涩又热情,
宰了羊烤了肉煮了汤,
听我们讲着外面的世界和对这里的喜爱,
他们的汉语不是很好,能真真切切听懂多少我也不得而知,
离开时,我们要付钱,他们怎么都不收,
就是淳朴得笑着说“再见”,说“开心”!
同伴偷偷将3000块钱放到奶茶壶底下,拽着我告辞了!
我记得那天的晚霞很美,像琼库什台一样!像这里的牧民一样!
▲ 摄影:成都酸枝木
时隔六年,琼库什台已经从古道驿站变成了“流量名村”,
政府也在2019年开始了旅游项目的全面建设。
也许明年再来,
你不必再受搓衣板路的折磨,
不会因为山里缺水而洗不了头,
更不用担心随时而来的停电和黑暗中的惊慌失措。
开发可能会让这个村落少了一些原始的味道,
但你知道国家为什么要建立景区?
为什么要把大自然的风景围起来么?
如果我说有些景区是被迫建立的,
你们相信么?
我去过没有开发的景区,路上全是垃圾,
我最喜欢的伊昭公路,
只要风景好看的地方,垃圾也一定满地,
现在的独库,在过去三年里,垃圾翻了30倍,
一路上那些低素质的人比比皆是,
没人收费管理也无人清理垃圾,
如果这样发展,
你们觉得未来的琼库什台会怎么样呢?
我很庆幸国家能及时围起来保护它,
唯愿不要开发过度,
尽量多保留些原汁原味!
▲ 摄影:王伟
离开琼库什台,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走出这片净土,
从那时起,
我就知道这里是我迄今为止,
在这个蓝色星球上,
除了台湾,
最喜欢的地方。
私心不想这个地方被外人熟知,
但仍旧希望有一天你也有机会来到这里,
什么事也不用做,
选一处钟意的景色,安营扎寨,
山云为床,繁星为被,
与自然相拥,
与鲜活丰盈的灵魂共度。
离开时,
带走你的垃圾,留下你的心!
撰文 | 王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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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dari《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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