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心里苦闷,自从和爹分开,就没有一天不想的。她真后悔,当初自己为啥那么听话,让留下就留下来。可现在上哪儿找去呀?爹现在在哪儿?究竟怎么样了?为啥不来信儿呢?父女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爹会不会……想到这里,就泪流满面了,不敢再往下想了。另外,自己也十七了,她也有心事:“将来咋办呢?能摊上个啥样人家……”
淑贤奶,琢磨过来,琢磨过去的,也琢磨不出个头绪来。她一筹莫展,心里诚惶诚恐的。
王子义的儿子,名叫来福。他不但长相不随他父亲,就连心地和为人处事也不像。难怪王子义总说:“咱们爷俩可是唠不到一块堆儿去呀。你他妈的,哪儿像是我的儿子呢?”
这天来福从学校回来,进屋就喊:“妈,现在铁路招工了,我们同学都有报名的了。你说,我报不报哇?”
“这事,这事咋不和你爹说呢?”
话一出口,她灵机一动,好像想起来什么,又说:“要走,也得先把婚结完了再走。”
来福一听傻了,他问:“妈,你说啥呢?让谁结婚哪?我也没有对象呀。”
“谁说没有?现成的。”来福问:“谁家的?”他妈把嘴冲着厨房一努,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来福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妈问:“你说的是她?”妈点点头:“咋?你不乐意?”来福又问:“她不是妹妹吗?”
“傻儿子,过去你岁数小,妈没把实情告诉你。现在妈跟你说也不晚哪。咋样?你要同意,妈现在就给你操办。”
来福自然心花怒放了,他频频点头。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气,心想:“阿弥陀佛,压在我心口上的这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淑贤爷重男轻女,他虽然没有女儿,可他非说:“养活闺女,赔钱货!”偏偏儿媳妇这头一胎就生了个女孩,取名淑贤。这差点没把王子义的鼻子给气歪了。他推着推车进院,老伴乐呵呵的迎出去说:“老东西,你当爷爷了。”
“生了个啥?”老伴说:“孙女。”他一甩袖子嘟囔:“跟你一样,都是些水筲没梁——饭桶!”
老伴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啥呀?人家这叫会生孩儿的,先生女儿,会做鞋的先做底儿。人家年纪轻轻的,还不生了咋的?”儿媳妇在南炕猫月子(生孩子)。
他坐在北炕头上,边喝酒,边蹾酒壶。老伴嗔他:“轻点,别把尿壶蹾漏了。”
儿媳妇第二胎果然生了个小子,起名叫小虎。这可把淑贤爷乐癫痫了,他眼睛眯成一条线。老伴说:“哟,亏你这肉皮子不合,这要是合点,眼睛非长死不可呀。”
别看淑贤爷,在外边唯唯诺诺,见人毕恭毕敬的样子。可在自家绝对权威,那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的。晚上他喝完酒,两手交叉枕在脑后,头朝里躺在北炕头,说:“介个家,可全靠我了,是老子给你们挣来的吃喝。没我,你们大牙歇工去吧。”
他还说:“介日子,让我给支巴的。不信,你们出去探听探听,谁能跟我比?眼目前儿,就是给我个县长,我都不换呐!”
他老伴可不捧场:“行啦!你喝完猫尿,快挺尸去吧。亏得咱家窗户关严了,要不,今儿风大,非扇了舌头不可呀。”
淑贤爷吃小灶,早晨和晚上他单吃。早上吃油条,喝豆浆,油条还必须出去买现炸的。晚上主食是饺子,饺子馅要清一色肉丸的。喝酒,必须有四个小菜下酒。中午他也少喝点酒,中午这顿饭,他和全家都吃一样的,反正中午这顿不是大米饭,就是馒头油饼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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