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撞车事件,还是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大约1982年左右,当时我读初中,学校离家有四、五里路,每天都是骑自行车上学。
一天,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我骑车从家里出发,少年气盛,一路狂奔赶时间。骑到大约一半路程,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突然横穿出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我惊呼不好,刹车已经来不及,一下子撞了上去:瞬间,我、小男孩、自行车、书包都横七竖八地摔倒在坚硬的马路上……
等我懵懵懂懂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小男孩已经被他的家人抱了起来,他失声痛哭,满嘴鲜血。我吓坏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初中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飞来横祸啊?
我自己并无大碍,失魂落魄地被小男孩的家人押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河边工地上,那里有好几个人在忙着往船上搬运东西,有一个搬运工模样的中年男子,像是小男孩的父亲,听完了家人的陈述后面露怒色,先看了看小男孩的伤势,又看了看我,一言不发。我不知道他们会将我怎么样,吓得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时有人说:“必须让他带孩子去医院,要检查呢。”我听了这话,脑袋一下子就蒙了,完全是不知所措,因为自己不仅身无分文,还不知道上学迟到了该怎么向老师交代呢。
我嚅嚅嗫嗫地说:“我身上没钱,要么把这支钢笔给你们吧。”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支价值一、两块钱的钢笔。这是可是我能拿出来的最贵重的财物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诚恳感动了在场的人,还是小男孩的父亲天性仁慈,他并没有要我的钢笔,而是迟疑了半晌,然后轻声地说:“算了,你走吧!”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的脚步踯躅不前,拿着钢笔的手一直举着,不知道是希望他们接过去,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接过去。
“走吧,走吧,没事了!”旁边又有人催促道。
我骑上自行车默默地离开了,心想:今天真是遇上大好人了。
真所谓“欲速则不达”,好在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时间。
随着车轮再次飞快地旋转,小男孩张着鲜血横流的大嘴痛哭流涕的情景还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我默默地祝福他们:好人一身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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