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您高寿?如果您90高龄,请问您现在在做什么?也许您在物色一家中意的养老院,也许在考虑换一个合适的保姆,也许,恕我直言,在考虑何处买墓地,毋庸置疑,这些均是这个年龄段该想和该做的正儿八经的事!今天,我想给您介绍一位94岁高龄独居长者:汪总,他现在在做什么。
汪总,是我贴隔壁的邻居,我家103,他家101。汪总和我家先生是同事,都在铁道部工程单位,汪总在“六处”,当时的处机关在安徽阜阳,先生在“二处”,当时的处机关在湖南大庸,也就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张家界。所以虽在同一单位,但互不认识。我先生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路桥系,汪总毕业于上海有名的“立信”,汪总是总经济师!退休后,他们俩都回上海定居,并成了贴隔壁的邻居!汪总的爱人是“六处”医院的医生,回沪后不久,因病去世,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汪总独居生活十多年了。
汪总有儿有女,女儿患癌症去世了,儿子经常来看他,因为他家门和我家门常常是畅开式的,所以我只要听到他家有说话声,便知他儿子来看他了!因为汪总耳朵有点背,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分贝蛮高,我有时会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发觉是在畅谈时政,九十多岁的老头竟然还能和孩子聊新闻,不由得顿生敬佩!
汪总本来有个钟点工,后来有了“长护险”后,就不再用钟点工了,汪总与我说,他用“长护险”,主要是为了有个人说说话而已。我由此理解了独居老人的“孤独”,同时也终于明白国外会有“陪人说话”这一职业了!
汪总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只要天晴好,就会穿戴整齐,出门吃早饭,“斯的克”敲击地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好几次在弄堂口碰到他,便会打趣地问:汪总,今天去哪家吃早点啦?汪总会笑迷迷地告诉你,附近的早餐店,他吃了遍,最喜欢去“来必堡”,那里的花式品种多!记得有一次,我在烤鸭店门口排队买烤鸭,竟然看到汪总也在排队,便问汪总,你烤鸭嚼得动吗?你知道汪总怎么说,他说,嚼不动,品品味道也是可以的!
我和汪总均住底楼,我家横套间,两间朝南,屋外有一个较大的院子。汪总家直套间,所以院子小我家一半!我不会侍弄花花草草,即是有几盆,也是女婿买来的。汪总喜欢养花,今年有几天零下好几度,汪总院子里的花,冻死了好几盆。前几天,看到汪总一早出门,回家时,后面跟着花店老板,汪总说,买几盆花,顺将冻死的换下,我乘机跟着花店老板进了汪总家。喔哟!小小一个院子,全是花,最让我惊讶的是有一棵桂花树,汪总说,它年年开花,开花时好香好香!真奇怪,贴隔壁一棵桂花树,我竟然从未闻到八月桂花香。不过,没好意思说,怕扫了汪总兴。离开院子回屋时,汪总兴致勃勃地将桌上的木质相框拿给我看,这是27岁时的汪总,好英俊!看到眼前94高龄的汪总,不勉感慨万千,岁月无情啊!汪总跟着铁四局走南闯北一辈子,(汪总说,他走得最远地是云南)一晃晃到了耄耋!
昨日听到钢琴声,因为女儿是钢琴老师,所以对琴声特别敏感!细听,琴声来自汪总家,我拔腿就进汪总家,因两家太熟,门也用不着敲。只见屋内一架大钢琴!“汪总,钢琴哪来的”?汪总笑着说:我买的!我惊诧到了极点,又问了一遍:“你买钢琴”? “汪总”还是微笑着说:是啊!我细看了一下钢琴,不是新琴。我问多少钱买的?汪总说,我用三个月的退休金让儿子帮我买,儿子给我买了一架二手钢琴,一万多元。汪总的每月退休金不到五千,他让儿子用三个月的退休金买了一架二手钢琴。汪总说,儿子没收钱,他说,他应该给爸买。我让汪总弹首歌,汪总弹了首老歌。一看便知汪总与我一样是“三脚猫”,于是我越发感动,感慨!一个九十四岁老人,竟然活得那么从容随性洒脱。
我很荣幸,因为我贴隔壁有这样一位活生生的榜样!所有的心灵鸡汤都是苍白的,都不如汪总。他活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将余生过得有模有样!有花有草有琴声,虽朴实无华却尊严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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