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邶风.终风》

 读《诗经》，很多篇章会有一种歌唱的感觉，这就是中国诗歌的音乐特质，而这种音乐特质，恰恰是源于《诗经》。中国文学的发展史上，诗和音乐的密切关系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雅乐、清乐和燕乐。

    诗、乐、舞三位一体的《诗经》时代，以乐而从诗，就是“雅乐阶段。”

    汉乐府时期，采诗入乐，便为“清乐阶段”。

    唐宋时代，“依声填词”，便为“燕乐阶段”。

    美学家朱光潜先生说过：“诗歌与音乐、舞蹈是同源的，而且在最初是一种三位一体的混合艺术。”

    虽然如今的《诗经》，乐与舞双失，我也愿意各位朋友在吟诵之时能感受到声音的律动和身体的律动。

    今日学习疑为庄姜所做的第五首诗《终风》

                     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xuè浪笑敖aò，中心是悼daò。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yì，不日有曀yì。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huī虺huī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终风”，不是终结之风，而是始终之风。《道德经》中所谓“狂风不终日，暴雨不终朝”之风。这风一直不停歇，而且暴，而且霾，而且曀。

    在这个时代，“暴”与“霾”都是无须多解释的。“曀”，天气阴沉的样子。朱熹认为这是《诗经》六义（风雅颂赋比兴）之“比”的手法，以这样令人烦恼的风来比卫庄公，因为历史上的庄公便是狂荡、暴戾、无常的一个人。但我更欣赏方玉润的解释，方认为若以“终风”来起兴而不是作比，则“诗意乃长，诗境乃宽，即诗笔亦曲而不直。否则专怒庄公，有何意味耶？”

   历史上的庄姜美而贤，正静自守，即便心中有怨，也该更宽厚和意味深长，不必做失了格调的怨毒之妇。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虺，既然有个“虫”在其中，本义便是指小毛虫，我们常说的刺蛾。但当两字重叠时，便成了表示雷声的象声词了。毛传:“暴若震雷之声，虺虺然。”朱熹《集传》:“靁将发而未震之声。”；宋 黄庭坚 《次韵定国闻苏子由卧病绩溪》:“炎洲冬无冰，十月雷虺虺。”天气还是阴沉着，雷声将发还没发出来，隐隐地传来。这样凄冷的景象衬托出的都是庄姜晦涩阴郁的心情。

    看罢景再来看人。第一章“顾我则笑”、“谑浪笑敖”，是写男子嬉笑怒骂，无常又傲慢无礼。谑，戏谑。浪，放荡。女子呢，则是“中心是悼”，心里又担心又害怕。

第二章 “惠然肯来”，或者那人还会来吧，疑惑语气中不无女子的盼望。“莫往莫来”，那人到底还是没有来。“悠悠我思”，心里埋怨他，可是又有点想念他。女人的心事很复杂，丈夫虽负心狂暴，做妻子的总还希望他会回心转意。

　　第三、四章表现这种“思”的程度就更深了。“寤言不寐”，是直接来写，“愿言则嚏”、“愿言则怀”则是女子设想男子是否也有一点点想念她，是曲折来写。从这首诗上来看，也许那时就有如果你打喷嚏就意味着有人在思念你的说法存在了。

    好了，这就是今天《邶风 终风》的解读，一首别开生面的怨情诗。再来读一遍：

                      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xuè浪笑敖aò，中心是悼daò。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yì，不日有曀yì。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huī虺huī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