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草(下)[向晚][21-05-25]

2023-07-25 03:40:1822:26 556
所属专辑:向晚
声音简介

播音:子晗/黄旭/张懿/乔一/力彬/苏闽/雅婷/晋涛

编辑:六月草


牧童的父母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塞进赊来的马车里,把六月草顶在车棚之上,城里响满了他们车辆叮叮咣咣的声音。一旦有绅士忍无可忍,让仆从前来喝止他们的马车,一粗一细的声音便开始向车棚顶上央求:

 

“会说话的草,会唱歌的草!为我们高歌一曲!”

 

六月草毕竟同这一家子不同,是见过世面的盆栽,既坐上了音乐家可能会坐的马车,唱的歌便不能同此前相仿。于是它便开始比从前更加卖力地歌唱。一听见盆栽发出这样奇异的声音,仆从们都惊呆了。其中有个机灵的仆从把他家老爷请到车前,因为他知道这曲和绅士平日里喜欢的音乐几乎相仿。绅士赶到这里时,一听见声音便带头大声鼓起掌来,掌声之大,把其他绅士也吓了下来,同样开始鼓掌,和第一个绅士比拼起来。竹叶闻声从牧童的兜里探头,细听六月草的新声:

 

“牛就是勤劳,羊就是善良。草就是谦逊,山崖也就是山崖。”

 

“这一遍又把词给唱错了。”竹叶心里觉得奇怪。“听着更加累人了!”他向上听,牧童开始打起了哈欠,但绅士们鼓起掌来可一点也不累。其中一个说:

 

“这歌声真令人肃然起敬啊!”绅士们说。他们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开始邀请牧童一家到访各自的府上,有的挤不进排队的队伍,便踩到前一个人的肩膀上,绅士们,便叠起来,叠得高起来,就挡住了今天的太阳,使得白天一下变成了晚上。

 

国王正在宫殿里向群臣起草文案,规划王国今年的阳光。忽然,天黑了,群臣便像阳光一样,刹那间从王宫里消失了,他们喜欢黑夜。国王壮得像一座山,他的愤怒比山还要大,他看得见自己王国里每一个细节:

 

“是会唱歌的草,阻挡了我的阳光!“

 

国王于是下令将会唱歌的草抓来。在还有阳光的另一半城市里,国王的命令非常管用。卫兵们很快将牧童一家抓住,第一个仆从和绅士也一并被押往王宫。在重新洒满阳光的宫殿里,牧童一家跪着,仆人站着,绅士坐着,群臣围绕,国王躺着,像一座山,他说:

 

“你是会唱歌的草,那么,来唱首让我听听!”

 

就连见过世面的六月草,也没法在壮得像山一般的国王面前气定神闲地唱歌了。于是它卯足了力气,花盆憋得通红,方才放声歌唱起来。所有大臣都陶醉了,甚至有些激动起来,他们的汗如瀑布般流淌,因为他们知道这本应是唯有国王才能享用的仙乐。国王的胡子一蹦三尺高,他还是头次听见这样好听的乐曲。

 

竹叶这次静静地在牧童的口袋里听着,这歌的歌词又变了一次:

 

“牛就是斗争,羊就是驯服。草就是平庸,山崖也就是山崖。”

 

“这次它可真是下了大力气了!”竹叶倒吸一口凉气。“这样恐怖的歌词,我可唱不出来!”但满朝文武全都陶醉其中。只有国王眯缝着眼,捋着胡子。


“歌是好歌,只是词不对。”原来国王一下就听懂了六月草唱的歌词。国王问:“山崖为什么是山崖?”

 

“禀陛下。”六月草说。“因为每一个山崖下都住着一位音乐家。我想见到这王国内真正的音乐家。在我还是城内阳台上的一株细芽的时候,我便听着他的音乐长大。”

 

“我才该是那座山崖!”国王觉得自己认识世界上每一位音乐家。“那么,来见见你要的音乐家。”

 

在国王的传唤下,宫廷乐师便登场了,他全身都写满了音乐。他的眼珠是沙锤做的,而他的两条胳膊与大腿则是长号。他的肚皮是一面鼓,两扇肋骨则是两个风琴箱。他不会说话,只会演唱,他一进王宫,便献上一曲高歌:

 

“我们是灵魂的永夜

我们是隐藏的真理

我们是万物的神秘

我们是无极的灵长”

 

他的歌声几乎与六月草一样美妙、一样动人。然而,六月草的脸色却难看极了,它的叶片几乎枯黄,几乎打起卷来,他觉得这支歌难听极了。

 

“但你唱得和他一样!”国王的声音巨如洪钟。

“他不是音乐家!”六月草争辩。

 

牧童本想同六月草一般争辩,但国王和六月草的脸色很快把他吓得抖若筛糠,六月草面色铁青,同国王没有什么两样。国王的脸色变了,就是天要变了,因此无穷无尽的卫兵刹那间涌入国王的寝宫。

 

寝宫一下就被挤满了,十个人高的天花板,很快就装不下第十一个人。寝宫身上的卫兵们重重的,卫兵身上的盔甲也是重重的,于是天花板塌陷下去,牧童与他家、绅士与仆从、卫兵与音乐家,还有壮得像山一样的国王,他最先摔到地板上,周围很快就摔成一滩泥巴,原来像山一样的国王和他的王宫原本就是山上的泥巴做的。

 

卫兵们重重的盔甲和音乐家全身的乐器里里被灌满了厚厚的泥巴,很快就动不了了——他们本就是一群以前埋在土里的铁。浑身泥巴的仆人在帮气恼的绅士刷去胡须上的泥块,牧童的父母则很久没有见过泥巴了,于是他们在泥巴里打滚。牧童站在泥巴里,没有了王宫的王国四面空旷,他不知道风会从哪里吹过来。

 

六月草的花盆摔碎了,因此今后它再也不能自称盆栽,而只是六月草,也只是一株野草。缺少了花盆的支撑,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倒下。

 

它心想:“哪儿还有山崖,便往哪里倒过去吧。”

“哪儿会有风,竹叶就会往哪飞去吧。”牧童心想。

 

于是牧童想起了口袋里的竹叶,他把竹叶捧在掌心里。竹叶看见满地的泥巴,很快就明白了,它心想:“这个王国也和以前一样呀!”牧童把竹叶高高抛起,满世界都是风,竹叶便很快地向飞起来,吟游诗人终究还是要与风为伍的。在去往远山的路上,它发现一株野草,同它一样在空中高高地飘。

 

“喂!你是六月草吗!”竹叶认出它来了。

六月草只是吃吃地在风里笑着。

“喂,你是六月草吗!”竹叶以为它的声音和风一并流走了。六月草旋即答道:

 

“我是六月草,也是盆栽

我是音乐家,也是山崖

我是野草,也是牛、羊和其他

我是稻谷上的阳光

我是秋天里的细雨

我是雪地上闪烁的钻石

也是那吹拂的千缕清风

但是,

它却也是它

这是我的最后一首歌,

山崖也就是山崖

因为你爱我,我更爱它。”

 

...

Last song for you

让我来为你唱最后一首歌

 

Last song for you

让我来为你唱最后一首歌

 

今度はいつと言えません

说不出下一次再见是何时

...

Thank you for your kindness

谢谢你的善意

 

Thank you for your tenderness

谢谢你的温柔

 

Thank you for your smile

谢谢你的微笑

 

Thank you for your love

谢谢你的爱

 

Thank you for your everything

谢谢你的一切

 

さよならのかわりに

用谢谢代替说再见

...


BGM:

斯洛伐克爱乐管弦乐团——Peer Gynt Suite No. 1, Op. 46: Anitra's Dance

James Last——Peer Gynt: In Der Halle Des Bergkonigs

Luciano Pavarotti——La donna è mobile

Luciano Pavarotti——'O sole mio

Luciano Pavarotti——Nessun Dorma

久石让——キハのテーマ

King Crimson——Moonchild

藤泽庆昌——ウェントリコスス

Misia/Little Black Dress——再会的彼端 (さよならの向う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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