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冬日的热饭

往事2：

冬日的热饭

今天，再给大家讲一个与带饭有关的故事。

带饭，在冬天会遇到严峻的挑战。因为，湖南的冬天，实在太冷了，特别是农村。这种冷，是北方同学很难体会、也很难理解的冷。既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炕，只有沁入骨髓的冷。很多同学会在冬天生冻疮，手脚肿大，甚至溃烂流脓，既痛又痒，十分难受。

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带饭就成了一份苦差事。刚出门时，饭盒还有余温，可以暖和一下手指。走个半里路，饭盒就成了一块冰凉的铝盒，把手掌冻得青一块红一块。最要命的是，因为农村炒菜喜欢用猪油，中午打开饭盒一看，白花花的一片，猪油都凝结成块了。很多时候都下不了嘴。

所以我们经常会在刚出门、离开父母视线后，就趁热打开饭盒，把带的饭菜吃个精光，中午就饿肚子挺过一天。后来升到完全小学读五六年级，学校可以热饭，才真正解决了冷饭的问题。

那时候的小学，并没有学生食堂，只有一个很小的厨房，其实是给老师们做菜用的。灶台上留了两口锅做蒸笼，6个年级所有学生的带饭都放在这里加热。

可想而知，”争地盘“是何等的激烈。因为蒸笼的空间有限，如果到校太晚，可能就没有地方放饭盒了，依旧只能吃冷饭。所以很多同学为了让自己的饭盒能在蒸笼里占个好位置，都早早地就出门了。即使进了校门，很多同学也还要百米冲刺一番，第一个进的不是教室门，而是那个小厨房，第一时间把饭盒安顿好。

但真正热闹的不是早上，而是中午。如果说早上是百川入海，百舸争流，那中午则是开闸泄洪，万马奔腾。这个时候，哪些老师得民心，学生们心里都有杆秤。提前下课的老师，同学们以欢呼雀跃的方式进行感谢；喜欢拖堂的老师，同学们以人在心不在的方式进行默默的抗议。

同学们急着奔向小厨房，不完全是因为饿。他们只是想第一时间拿到自己的饭盒，不然，他的饭盒可能遭遇以下不测：被人打翻了，被人错拿了。最离奇的情况是，可能饭盒都没被热上，还在灶台上晾着呢。

我印象中，饭盒被人打翻的情况不在少数，每天至少有三五个倒霉鬼。碰上一些调皮的，甚至会一大批饭盒被撂翻在地，因为有些同学为了拿自己被埋在蒸笼底部的饭盒，会在掏饭盒的过程中殃及无辜。

被人错拿，那是常有的事。因为大家的饭盒大多长一个样，可能拿回教室时才发现，再回去换可能连自己的饭盒都找不到了，索性把别人的先吃了再说。我就碰到过，自己早上带的是腌菜，中午吃上的却是人家的香干炒肉。当然也有自己明明带的是大蒜炒腊肉，最后吃到的只是个韭菜煎蛋。

后来学校在管理上进行了改良，让大家都在饭盒上刻上大大的名字，老师们先把饭盒从蒸笼里取出来，再让学生们排队进小厨房取饭，打翻和错拿的问题得到了很好的缓解。但由于人数太多，蒸笼太少，一些同学热不上饭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最后想出了热第二轮的方法，不过轮到那些同学吃上饭时，差不多就要上下午的课程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事，竟莫名生出一种好玩的念头。明明是寒风刺骨，明明是混乱不堪，明明是张冠李戴，想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如今的我们井井有条，衣冠楚楚，光鲜亮丽，但我们却思前顾后，紧张兮兮，焦虑无比。那时天真的你，现如今，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