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云散的人生
作者:菊香满楼
朗读:菊香满楼
演丰镇曾于明万历33年(1605),发生大地震,塌陷72个村,形成东寨港一带海面的“海底村庄”。多少年后的今天,又因旅游业兴起被人们从记忆里重新捞起。
这是一座尚未被开发处于自然状态的一座村落,幽静,空旷。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痕迹,如同海南无数村落一样,满目绿色中散落着青灰色石质低矮的瓦房,偶见经济条件好的盖起的二、三层小楼,房屋周围菜里种着长长悬吊的豇豆、丝瓜,绿油油的小白菜和嫩生生的韭菜。
我们车停在村委会院外,两棵巨大的古榕树铺成烈日下一片清凉地。这两棵古榕树上挂着木牌:高山古榕,树龄350年。350年,在历史长河中也只是一瞬,而在人类越来越浮躁焦虑的今天,它们还能够静静地安全地伫立在这里,突然间,对尚未谋面的海底村庄后人们有了敬意。
进入院门,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涛微涌,沿海种着海松和台湾相思树。海松我见过,海口也很多,名为松,却没有北方松的刚硬挺拔,一撮撮松针似柳丝般柔软。不知它们生来如此还是在一次次台风的洗礼中演化成今天的柔软。感叹物种生存的本领,总是比我们人类高明,沉默不语中,却将自己的气节和风骨演绎成千年万年的奇迹。相思树,叶片象柳叶,但当地人却冠以"台湾相思树"。依海搭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泥戏台,非常简陋,戏台下几十排凳子也是水泥搭就,可以想象出傍晚来临,夕阳西下,余晖映照着锦缎般的晚霞,五彩缤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吹来徐徐海风,劳作一天的人们冲凉完毕,三三五五地来到这里,大人们摇着蒲扇聊着天,孩子们欢快地追打嬉闹,待锣鼓响起,摇簪甩袖的才子佳人们唱着琼剧,一个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在海涛声中飘荡,看故事的人,隔海相望,在黛青色的海面上,涌动着同样的心情和乡情。
面对戏台有一个小门,是一座庙宇,门口一张红彤彤的琼剧海报被风扯去一角,那些乡野班子演员的名字在海风中摇曳着。
这里有红树林,有海鲜,有咸水鸭……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可唯独这个简陋到极点的戏台,几年后还时不时地浮现在我脑海中。
曾见过金碧辉煌的舞台,演奏着国家级别的交响乐;见过庄严肃穆的舞台,演绎着职业事业的辉煌高尚;见过古香古色的舞台,那些精美的雕饰诉说着历史的过往……
为什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戏台却让我萦怀于心难以忘记?我想,可能正是因为它的简陋和普通,更接近芸芸众生之平凡平淡的人生。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也逃不过在各种“戏台”上表演痴迷的日子,也逃不过新旧交替下台坐“冷板凳”的宿命。演时,如痴如醉,沉迷角色,忘其所以;待有朝一日醒来,坐在戏台下观看他人演出,如疯如魇,方大梦初醒。
无论怎么样的人生戏曲,最后的归宿,都会风流云散,以“剧终”谢幕。如同那空荡荡的戏台,当日演员何在?如同那空荡荡的板凳,当日观众何在?还有被风撕扯去寂寥飘荡的演员姓名……只有那辽阔浩瀚的大海,经年演绎着我们似懂非懂的乐章。
天下事,无非是戏;天下人,何必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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