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红学原点阅读.红楼梦诗词赏析～菊梦·黛玉（第107期）

2021-12-24 14:15:3606:15 2414

声音简介

菊梦

潇湘妃子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菊梦》是《红楼梦》第三十八回中林黛玉所作的一首咏菊诗。这首诗用拟人化的手法写菊花的梦境。题为“菊梦”，抒梦中虚情，“醒时幽怨”。实际上是写黛玉自己梦幻般的情思，带有明显的谶语意味。
就诗的本身而言，这首诗没有特别抢眼的新奇句子，在整组菊花诗中其实比较一般，但被李续定为第三首好诗。曹雪芹这样写，似乎也是有意为之，暗示一种强驽之末的意味，一切都是梦，繁华是梦，诗社是梦，好诗是梦，林黛玉和十二钗的未来都是梦。
首联开门见山，说“秋酣一觉”，说“不分明”，都是点“梦”。第一句写入梦，咏者一进入梦境，就说是“和云伴月不分明”。那种恍惚不定，依稀难辩的梦中情景，犹如人的命运一般。
“篱畔”与“和云伴月”依然是离不开菊花的背景了。“云”和“月”在作者的意中是否双关到八十回后与宝玉最后在一起的湘云和磨月，也未可知。
颔联用了两个典故，说菊花做梦不是像庄周的蝴蝶梦要成仙，而是要在梦中与陶渊明续结旧盟，因为陶渊明是菊花的知音。《庄子·齐物论》中说：“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颈联写梦境，在梦中追随大雁南飞，直到它飞得看不见了，猛然惊醒，还时时被啼鸣的蟋蟀所懊恼，因为它提醒着秋光有限，花开也是有限的。雁和蟋蟀都是秋季的象征性动物，故以之衬托菊花之梦，造成一种凄凉的氛围。
尾联说梦醒后再也睡不着了，只有满怀幽怨的情绪，所面对的是衰草寒烟，遥遥秋夜，引起无限伤感的倾诉。承“蛩qióng鸣”“惊回”好梦而道出梦醒时的“幽怨”。黛玉的《咏菊》诗写过“满纸自伶题素怨”，《问菊》诗更直白地说“孤标傲世偕谁隐”。黛玉的“幽怨”，是她孤高的品格不能融于贾府的鄙俗；即深藏的哀怨之所以找不到诉说之人，是因为黛玉还泪未尽“登仙”之时，宝玉已因贾府事败、抄没而遭祸。所以黛玉梦醒时找不到知己倾诉，剩下的却只有“衰草寒烟无限情”的衰败悲凉的肃杀秋情。
黛玉的一生就是一个衰怨而清丽的梦，“红楼梦”里的“梦魂”或许说的就是林黛玉吧。
全诗以游仙诗的形式，描绘了菊花畅游梦境的景象，想象奇特，极具浪漫主义色彩。

【注释】1)秋酣一觉清：秋菊酣睡，梦境清幽。（2)“和云”句：唐代张贲以的“和霜伴月“写菊，今换一字，以写菊花梦魂高飞，以“不分明“说梦境依稀恍惚。

(3)“登仙“句：说梦魂翩跹，仿佛成仙，但并非是羡慕庄子变作蝴蝶（庄周梦中化蝶事，见《庄子.齐物论》）。这里引“庄生蝶“为了点“梦”。（4)“忆旧“句：说梦见故交去重温与陶渊明的旧盟。忆旧，实即“梦旧”，诗题中的“梦”字，句中不出现，这是咏物诗技巧上的讲究。寻盟，语出《左传》。陶令，指陶渊明。这一联构思或受元代柯九思“蝶化人间梦，鸥寻海上盟”诗句的启发。(5)“睡去”句，意为梦见归雁，依恋之心，久久相随，直至它飞远到看不见。（6)故故；屡屡，时时。与前《种菊》用此二字义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