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坎巴庙会

2022-01-26 17:09:0909:18 267
所属专辑:《甘地自传》
声音简介
我接着旅行,下一站是去仰光看梅赫达医生,途中还短暂停留在加尔各答几天,在那儿我受到了巴布·帕本德罗纳斯·巴素先生(现已故)的无微不至的款待。孟加拉人真是热情好客的典范。那时我还是严格地要求自己只吃水果,所以巴素先生为我提供了能在加尔各答找到的所有水果和坚果。主人家里的女士们整夜不睡为我剥果皮,还想尽办法按印度方法调制各种新鲜水果,还为我的同伴,还有我的儿子兰达斯做了很多美食。这种盛情款待令我极为感动,但一想到要麻烦他们全家人来招待我们这两三个人,就非常过意不去。然而盛情难却。
我们是搭乘统舱去仰光的。在巴素先生家中受到的太完美的接待使我们非常难为情,与我们在船上遭遇的粗野的非人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我们无法得到一个统舱的乘客应得到的最起码的安适。浴室实在脏得令人无法忍受,而厕所更是污浊不堪。
我们无法忍受这样恶劣的条件,我去找大副,但没有用。如果还能找到什么东西来填补这幅又脏又臭的图画的话,那应该就是旅客们的坏习惯了。他们随地吐痰,吃剩的食物、烟头和槟榔叶子都随便乱丢,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闹哄哄的。他们还总是霸占地盘,行李比他们自己占的地方还大。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了两天。
一到仰光我就给轮船公司的代理行写信,把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他。由于这封信以及梅赫达医生的努力,虽然我们回来还是坐统舱,情况却好多了。
在仰光,我的水果餐给主人增加了负担。不过好在我和梅赫达医生太熟了,就把他的家当做自己的家,控制了一下奢侈的食谱。然而我没有限制水果的种类,所以我的胃口和眼睛总是情不自禁地超过限度。当时吃饭的时间又没准。我喜欢在日落前吃晚饭,但往往要到晚上9点钟左右才能吃上饭。
那一年,也就是1915年,正是举办坎巴庙会(Kumbhafair)的年份。这种庙会每隔十二年才会在哈德瓦举行一次。本来我无意参加这种集会,但是我却很想去古鲁库见一见摩哈德玛·姆希朗吉先生。印度公仆社也已派了一大批志愿者来坎巴工作,潘迪特·赫立达纳斯·昆兹鲁是队长,而德夫医生则是医官。他们请我派一批凤凰村的人来协助他们,所以摩干拉尔·甘地已经比我先到了这里。我从仰光回来后,便参加坎巴庙会,同他们会合。
加尔各答到哈德瓦的旅程很辛苦。有时车厢没有灯。从沙哈兰埔以后,我们就被塞进装货物或运牲口的厢里。这种车厢没有顶,头上是火辣辣的太阳,脚下是滚烫的铁板,我们快被烤熟了。即便大家都很渴,但是正统的印度教徒还是不肯喝穆斯林教徒的水,只肯喝其他印度教徒的水。但是荒唐的是,还是这些印度教徒,当他们生病时,如果医生给他们喝酒或牛肉茶,或者是穆斯林或基督教徒给他们水喝时,他们就不像现在这么犹豫了。
住在圣提尼克坦时,我们凤凰村人的主要职责是做清道夫。现在因为哈德瓦志愿者们都集中住在福舍,德夫医生就挖了一些坑当做简易厕所。他不愿花钱雇用清道夫来打扫厕所。于是这就是我们凤凰村村民的事情了。我们建议用土盖住粪便,再加以清除,德夫医生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建议。建议者是我,而执行者却是摩干拉尔·甘地。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帐篷里,受到无数香客的“朝拜”,并和他们探讨宗教上的和其他方面的问题。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就连去河边沐浴,这些“朝拜”者也会尾这些“朝拜”者也会尾随我前往,吃饭时他们也不会离开。至此我才了解到自己在南非的那些微小的服务竟在整个印度激起了这么大的反应。
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我仿佛是陷入深渊了。在别人认不出我的地方,我像国内千百万人一样忍受着痛苦,如乘坐三等车。但是在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就被团团包围,于是我又成为了被他们疯狂崇拜的牺牲品。哪一种处境更可悲呢,我不敢肯定。不过至少我知道,旅行虽然辛苦,但我的情绪很好,不会动怒。而这些“朝拜者”盲目地爱戴往往会令我生气,甚至感到悲哀。
当时我的身体还不错,可以四处走动,认识我的人还不算多,到街上去也不会有麻烦。在闲逛时,我能观察到这些香客的心不在焉、伪善和无聊。而聚集在这里的“沙陀”们,似乎是生来就为享受人生中的这些好东西似的。
在这里我看到一头五脚母牛!真是不可思议,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很快就告诉我这头不幸的母牛其实是一个牺牲品,那个坏人怀着贪婪的心做了这样一件蠢事。第五只脚原来是从一头活生生的小牛身上砍下来后嫁接到到母牛的肩上的!这样做就是为了骗取无知的香客们的钱的。除了印度教徒外,谁都不会因这头五脚母牛而喜悦,而且也只有他们愿意为这头奇异的母牛布施。
终于庙会的日子到了。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纪念日。我并非怀着香客的心情来到哈德瓦的。我从未想过以朝圣来提高自己的功德。然而据说有一百七十万人参加了这次庙会,他们未必全都是伪善的朝拜者,或者只是为了游玩才到此地。无疑,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功德和自洁去那里的。只是这样的信仰能在多大程度上提升人们的灵魂,是很难说的。
我为此难以成眠,陷入深思。尽管有那么多伪善者,但虔诚的人还是可以出污泥而不染,他们是无罪的。如果来哈德瓦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我应该公开抗议这件事,并在庙会当天离开这里。如果来哈德瓦朝圣是没错的,我应该主动地克己苦修,为这里对神灵的不敬的伪善的罪恶进行忏悔,并净化自己。对我而言,这是很自然的事。
我一直以严于律己自处。想起自己在加尔各答和仰光受到的那些优厚的款待,实在是为主人增添了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要节制饮食,并在日落之前吃晚餐。我深信,如果我不这样要求自己的话,将来会给接待我的人带来很多不便,这样,我就不是为人服务,而是让人为我服务了。所以我发誓在印度的每一天里,食物不能超过五样,天黑之后绝不进食。我对可能遇到的麻烦做出了充分的考虑,但是我不会违背誓言。我想到,假如以后我生了病,是否把药物也当做五样食品之一?最后我决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有例外。
我严守誓言已经有十三年了。这既是一种深刻的考验,也是保护我的盾牌。既使我延年益寿,也免去了不少疾病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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