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演播《最后的使命》第三集音频_mixdown.mp3

2023-10-18 10:15:0522:02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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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雪幽谷

有声演播,中篇小说《最后的使命》第三集,作者:高建平,播音:青藤,制作:姚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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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演播,《最后的使命》播音:青藤,制作:姚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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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平:他伏下身读社会这部大书几十载,两鬓染霜却谦逊地感受自己脆弱矮小;而站起身;听脉管里奔涌着山西吕梁汉子的血液时、又发现自己雄壮高大。74年高中毕业插队落户,凭1米八的个头栽秧打谷,驾牛耕地,挑粪浇地挣得全劳力工分。年终分红,激动得发抖的将50斤土豆和20元钱交到艰难的父母手中,作为对他们养育之恩的第一次回报和自食其力后对家庭的最初帮补。回城后到当时任党委书记的父亲单位工作。父亲不准他在办公室清闲,于是调去跑乡邮,旱季他骑车,雨天车骑他。后做架线工,爬上电杆,听风声雨声;在电话线上激起的颤响,想象里面的男声女声笑声哭声觉得诗意盎然。便弄起文学,居然发表数篇。84年《四川邮电报》创刊,调去做了报纸编辑、记者,虽然吃香喝辣,却不写违心文字。此间为评职称,到电视大学自学旁听,竟如期取得文凭。然爱文学甚过新闻,便调到德阳市文化馆做起文学创作工作。82年起陆续发表百万字的小说,也写出10斤左右重的废稿;三次举家搬迁,他抱着废稿如金银财宝似的先行在前。收拾停当,便坐下对我唠叨:这个家是书多钱少,人以淡泊却富有。加之爱好音乐,自会几种管弦乐器,酷爱京胡的他,八个样板戏曲谱熟背畅流;快活得似了神仙。

著名作家高樱在看了他写的《最后的使命》一书后,评论道:“小说集是一种深长的叹息和苦苦的微笑,作品读起来毫无吃力的感觉,而是很舒心地在心里流过一道生活的溪流;作品毫无生编硬造的斧凿,而是让生活本身自然地从笔下沁出人生的诗意。”

其妻,姚伟成记忆

该中篇小说《最后的使命》作者:高建平,于1988年发表在《红岩》文学双月刊第六期

真诚感谢所有参与高建平作品播音的自愿者们;有您们无私的帮助,支持,关心,我们全家代表高建平感激不尽,祝愿您们及家人健康平安!幸福快乐!有您们真好!

第三集

夏线务长和志和差不多是同时脱下了裤子,脱得连个裤头也不剩。

翻过“七星岩”,穿过“裤衩谷”就来到这个地方了。这地方的地势出奇的怪,一座高峰与其他山脉失去了联系,孤零零地耸立,一面临水、一面当阳。临水的一面终年不得日照湿气很大,山腰的每根电杆上长满了绿苔,电线上的雾珠重得往下滴落。到了冬天,线上就挂起冰凌,巡线工走到这儿,使一竿子在线上打凌,冰凌纷纷扬扬掉在脖子里,冷得发颤。足下有条小路,泥泥泞泞,巡线工走到这儿,就会自觉地抱一块石头扔在路上,于是石子路便这么铺就了。如果是夏天,河雾腾起,笼罩了山腰,很难散去。杂木野草茂得半个人深了,长蛇小虫又常常出没其间,拉些屎尿,流些毒涎。人在路上行走,两旁杂木野草上的露珠便在裤子上拖扫,待走完这三里线程,裤子便湿得淌水了。然而一旦走到这山当阳的那面,夏日里太阳白光光地曝晒,晒得一双裤管“嗤嗤”地冒热气,整个的人就如刚出笼的馍似。

夏线务长和志和脱裤的时候,贾明正在穿裤,是一件肥大的夜裤。走到这个地面,脱裤有脱裤的道理,穿裤亦有穿裤的道理。可贾明边穿裤边笑,一直笑得喘了起来,就说:“你们的雨裤呢?夏线务长的雨裤怕是送给婆娘赶场天穿了吧。”

夏线务长“嘿嘿”地说:“我忘带了。”

贾明说:“脱得精光象啥,人一走动,下面那东西就一甩一打的,太不文明。

志和说:“贾明假文明。”

夏线务长已走到一个石壁前了,石壁上歪歪斜斜刻有两字:“脱裤。”于是骂道:“贾明你个杂种,连传统也忘了,记得这个人吗?”

这个人是个笑咪咪的小伙子啊!人称“笑和尚”,腰里总别着一副快板,爱说唱《“运输队长”蒋介石》。解放大西南的炮声打响后,大军南下。先是军管了陕西省城的伪政权,军管了电话局,又一路向四川挺进而来。夏线务长那阵便带着通讯排闯进了川北大山,控制了这条长途通讯线路,一排人马一人驻守五十里长的线路,搭起草篷,算是通讯站。“笑和尚”就住在这儿,川陕两省新政府便第一次通过这趟线路通了话。后来,上级宣布这一排人马就地转业,肩上的枪换成爬杆用的脚勾,通讯站更名巡房站。虽如此,“笑和尚”回回外出巡线,一副快板总打得四山回应的响,依旧还说唱《“运输队长”蒋介石》。由于经这孤峰次数多了,受了湿热,有一天,人就倒在这儿了,双腿肿得发亮。第七天上,人饿得寡瘦了,却硬是用改锥在石壁上划出“脱裤”二字。七七四十九天后,人们才发现了他的尸体,便将其埋在石壁下了;石壁上凿着他的名字,再将他划下的二字按原形凿深并涂上红漆,以提醒后来人警觉。从此人们也才知道了其间奥秘:脱掉裤子,湿气容易散发。于是这“脱裤”在整条线路上闻名了。可是这长长的一条通讯线路上,究竟有多少巡线工落难了呢?他们有的连名也不曾留下,留下的只是无数险境处的无数警语,诸如“一把刀”,“踩虚脚”,“风洞口”,“野猪谷”……他们在这野山里留下的这些地名,就好象是他们长眠地下的块块墓碑!

“笑和尚”的事,贾明知道,可心想,发有雨裤不穿,路经这儿总脱得赤条条的,算是“继承传统”吗?但对于第一代巡线工,他又是极其敬佩的,就弓腰在地上捡了三截小木棍,走近石壁,分别送给夏线务长和志和一人一根。三人在石壁前默默站立一阵,就将三截小木棍立栽在石壁下了。没有香火,这就算是对开拓者的祭奠。

“唉——”夏线务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酒壶摸出来,在石壁下倒了些,自己又咕咕地喝了几口便交给贾明。尽管贾明已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酒,说酒喝多了伤记忆,此刻也咕咕地喝了一口。

渐渐,夏线务长的脸红成一块猪肝似的,嘴上说“动身吧”,却仍站在原地不动,对着石壁竟说开了话:“我们快没用了,在这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走了一辈子,眼下又要谁也不知道地被淘汰啦!”说着,一拳擂在了身旁的一根电杆上。

贾明说:“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志和也附和一句,夏线务长也同样说着“是啊,是啊”,却猛一转身,抬手向贾明扇了一巴掌:“闭住你的尻子嘴!”

贾明一下被打懵了,好长时间,才摸摸脸,火烧火燎,眼泪就滴下来;又狠命一抹,走近夏线务长,说话的声音轻得要命:

“师傅,我们在你手下干了多少年了,你没少打骂我们。我们理解你,现在更理解你!这趟电杆快被淘汰了,你心里难受,可说明新东西要来啦。”

志和说:“师傅,你坐下。”

贾明说:“师傅,好多事情你该凶点却软得不行,家门前被人家挖一条污水沟,师母将沟掏通掏通,那家伙又堵上。人家说你在外干事挣大钱,不整治一下你的老婆孩子,你还不骑在他们头上屙屎。可你听了也受了,倒骂师母给你生事!你算个男人吗?我冒充律师去治那家伙,你晓得了反而来捶我,……如今,我们跟你是巡最后一次线了,以后你在哪儿,我在哪儿,还有志和,再容易凑拢了吗?”

贾明说着就用手去抠石壁上那两字,一下一下的。夏线务长站在那儿发愣,突然一把抱住了贾明,口里喊着“兄弟,兄弟”,又腾出一只手搂过志和。贾明和志和便哭得一塌糊涂……

竟不晓得这野山的哪个部位,传来几声杜鹃鸟孤独而凄惶的啼鸣;山风也吹了起来,在电线上激起一阵阵“呜呜”的颤响。

好久,好久,贾明说:“线务长,你和志和从山那面绕吧,我有雨裤不怕湿气。”夏线务长却说:“绕道得走半天,现在时间太紧火!”末了,三人就一起穿钻被雾气笼罩着的小道,杂木野草上的水珠抹在光腿上,感觉象是在洗澡。贾明却自在,竟在一根电杆上用改锥划下“最后一次巡线到此”的字样。待走完这三里路程,夏线务长却“噗”地一声跪倒下来,贾明与志和怎么也不能把他架起,他才说:“没法,风湿”。两人就把他放平,任八月骄阳烘烤,又往他的双膝上搓一阵酒,这才站了起来。他刚站起,走到一根电杆下,将耳朵贴在上面一听,突然说:“不对头,里面嘎嘎地响,前面哪个地方怕要出故障。”

贾明和志和惊得神经质地一跳,赶紧抓起脚勾、保险带、顶着滚热的风匆匆下山。

“线务长。”路上,志和问。“这趟线路有多少年了,怎么回回巡线都要遇着毛病。

夏线务长说“解放前就有啦,先是杉木电杆,我们那阵将它全部换成了水泥电杆。”

“再后来呢?……”志和又问,却一下噤了声,心里想:再后来不正是现在吗?现在要淘汰这趟电杆线路了,连同他们自己。

默默地走了一程,夏线务长干咳一声“前面要过风洞口了!"贾明的心咯噔了一下。

其实,“风洞口”并非是一个什么“洞”,是一条长长峡谷形成的关口。没有风的天气,谷口也能听见“嗡儿嗡儿”的声响。谷里没高大植物,尽生一种呈倒伏状的“巴地草”,你拉我扯,形成一条条葛藤,象盘着无数条蛇。人在横穿此谷时,得将腰勾得低低;遇大风天气,只好葡匐了身子,用手抓牢葛藤,来移动。三十八年前,有个巡线工穿越这谷,由于葛藤突然断了,人被风摔在一个旮旯里。昏死好一阵醒来,才见手中葛藤已连根拔起。深深地陷进了手掌,正流血不止,便将血在一光石头上涂个“风”字。于是,这里便被称作“风洞口”了。事后他将这险境向上面报告,上面来人查看一番,说派工程队来架一条索桥,似乎又不太合算,担心架了也会被风吹塌,终于未架。后来,志和被派到这儿住段巡线。志和文化少,脑袋也不甚灵光,每当遇看刮风天气,人走到“风洞口”了,听见风在谷里乱碰,似有妖魔在喘粗气,就吓得不敢过去。一天一天地等那风的停息。但志和终于熟悉了这里的地势,便想出些过风洞口”的奇怪办法……

三人接近“风洞口”时,志和得意起来。以前他过此谷,用手握住谷壁上的葛藤,慢慢往下溜,为了不至于让风把身体吹歪,便用保险带捆一块石头掉在腰上以增加重量。现在,他如此这般地指挥起来,夏线务长就抓住了他的裤腰,贾明又抓住夏线务长的裤腰,三人连成一串。贾明好笑“牛高马大一个一个的了,我们是在玩'开火车’吗”?志和也不开腔,抓牢葛藤一把一把地往下移。快要接触谷底时,志和发声喊,三人同时“咚”一声扑倒在谷底,寻那最粗的葛藤抓着来运动身子。当接近对面谷壁时,又是一声喊,身子往上一纵,抓住了壁上的葛藤,一把一把地往上挪去。

上了谷,志和贾明就摊在了地上。志和说:“你们两个就象死人一样重。”贾明说:“他妈的,在谷底架根铁管也好啊,人就可以扶着它走动。”

两人摊在地上喘粗气,夏线务长已发现前面一根电杆的基脚果然被风淘空了一半,亏得一根断了三股的钢绞线将电杆扯着。他刚跑拢去,听得腰间“吱”地一声,工作服已被翘起的钢绞线断头划破了一大块。他嘴里胡乱骂了句什么,就用肩膀顶住电杆喊道:“贾明志和,快搬石头来填基脚。”

贾明和志和“哦”了一声,忙去抱了石头,你一块我一块地填在了基脚处。贾明一指夏线务长的工作服,说:“真可惜!”

夏线务长“唉”了一声,说:“我那二娃总想当工人,天天扯住我要工作服,提着锄头在田里,见谁穿了工作服路过,眼睛就直愣愣地不转动。我就说二娃,爸给你留着套新的,下次回来给你。可这是最后一回巡线了,糊糊涂涂就穿上了,又扯破了,唉唉!”

贾明说:“我穿得烦死了,他倒想穿。”

志和说:“如果你还在当知青,还在无聊得偷鸡摸狗,也不想穿吗?”

贾明说:“当然!”夏线务长就骂了一句:“尻子嘴说屁话!”

夜幕扯了下来,这儿那儿浮起缕缕白雾,一会儿飘过去,一会儿荡过来,游魂似的。山里也听不见一声狗吠鸡鸣。夏线务长将三件雨衣袖子连结一起扯成一个篷后,说声“今晚在这儿过夜”,便又去捡干枝了。贾明摸出口琴吹一阵,志和便去抢。贾明说:“你连牙也懒刷,咋能吹口琴,还有,你识谱吗?”志和就灰灰地去摘了一片树叶,在嘴里“吱——”地吹出一声猪叫唤,说:“贾明,我们来下‘和尚棋’吧。”

于是各自捡来十颗石子,在地上摆方列阵,二子打一,打到最后,各人只剩一子了,志和说:“都是光棍了,和棋!"贾明说:“没意思,你会下象棋吗?”志和说:“只会翻开比大小。”志和说着突然问:“如果我们在城里,这阵该干啥了?”

“看电影、跳舞。你看好,跳这种一抽一抽的,对,'‘迪斯科’;跳这种呢?叫‘华尔兹’,男的搂住女的,不要死死抱住人家,要轻轻靠着人家的腰。”

“好多人也搂着婆娘睡觉了吗?”

恰好夏线务长抱着干枝回来,听见志和这么问话,就说:“你娃没结婚,嘴里总挂着抱婆娘睡觉,你以为那是个好活路吗?”

不知何处何物,“哇”地怪叫了一声,但篝火已燃起来了。

高建平先生的中篇小说《最后的使命》第三集到这里就结束了,播音:青藤,制作:姚伟成。感谢您的聆听。
高建平 (四川·德阳)
因病于2021年3月31日18点07分逝世:
逝世前,担任四川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德阳市作家协会主席。上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著有小说集 《最后的使命》 。 散文集 《一抔风土》 。 2019年1月出版散文集《乡关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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