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欧洲需要的不是“天降猛男”，而是人民的觉醒

上次谈到中国出版界的陈昕先生，我们是2009年10月在德国法兰克福书展第一次见面的，让我先回忆一段书展的记忆。大家可能知道，法兰克福书展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的图书博览会，那年中国首次以主宾国的身份出席。我作为学者也应邀从参加了这个书展，一到机场就看到了中国书展主宾国的宣传海报，这张海报是红白相间的中国方块字的雕版印刷图案，引来很多人的关注，真的很棒。做为主宾国的中国，有一个2500平米的大厅，作为自己的主题馆，主题馆主半空高悬这一张39米长的特制的宣纸，据说这是几万张宣纸压制的，他是设计者设计的一座纸山，意味着中国是纸张的发明国。

另外展馆还有一个1100个木活字构成了活字的方阵，每一个活字是用实木手刻完成的，而内容选自《梦溪笔谈》中关于活字印刷和《农书》中关于木活字印刷的记录，这个方阵寓意着中国是活字印刷的发明国，在活字方阵的中间是一片用白色的沙子堆成的区域，大概20平米，沙子的中间有水，上面用光电的特技形成了一个墨滴从天花板滴到水中样，然后墨滴韵开的效果，形成了墨和水自然交融的变化，所以说在这个区域给人感觉最为吸引，最为灵动的。那次书展上，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举办了一场“中国的经济改革与发展（1978-2008）的大型论坛，邀请了德国前总理施罗德，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菲尔普斯，当时还在世界银行任副行长的林毅夫教授，以及复旦大学的史正富教授和北京大学的陈平教授，后来他也加入了我们在上海的团队，我当时人在瑞士，任日内瓦大学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我也应邀从日内瓦赶来参会。

在法兰克福那几天，我和陈昕、史正富、陈平等聊了很多，关于中国道路、中国模式、中国话语，我们有许多共识。陈昕说看了我的《中国触动全球》，很欣赏我的许多见解和叙述方式，希望我的下一本书由交给他来做，他说，一定可以比原来那个出版社做得好很多。我说，我正在写一本新书，已经完成了一半，基本构思是从一个5000年延续不断伟大文明复兴的视角来探讨中国模式和中国话语，估计有半年时间可以完稿。我最后是2010年4月完成了初稿，我花了不少时间构思书名，最后定名为《中国震撼：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

为了慎重起见，我专门为“文明型国家”加了引号，表示这是一个贯穿全书的全新概念，以期引起大家的关注。陈昕先生收到书稿初稿后十分高兴，他提出一些具体的修订意见，还专门写了一个出版方案，其中提到：这部著作提出了‘文明型国家’这一新概念，并把文明型国家的崛起作为全书分析和论述的主线。西方学术界长期以来，一直把‘民族国家’与‘文明国家’对立起来，他们把中国数千年‘文明形态’的国家看作是中国建设现代国家的障碍和包袱，认为正是这个原因，中国无法成为一个现代国家。作者通过研究指出，中国已经把‘民族国家’和‘文明国家’融为一天的‘文明型国家。’陈昕提出，张维为关于‘文明型国家’崛起的命题及分析显然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它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入地总结和理解中国所取得巨大成就的深层原因，坚定我们走自己的路的觉醒和信心。（陈昕：出版忆往，140-141）

   顺便说一句，德国前总理施罗德也来了，在休息室聊天的时候，他说他刚从中国回来，到中国去是看他女儿，女儿正在中国学中文。

他在书展演讲时说，我首先要向中华人民共和国表示祝贺，祝贺中国60年来取现代化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中国与德国之间密切关系和互信非常重要。他说，我个人一直高度重视中德战略伙伴关系，多级世界对于维护世界和平，解决核武不扩散和全球气候变暖等问题都十分重要，世界需要中国。过去六十年世界目睹的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国的崛起和欧洲一体化的发展。

中国与欧洲都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双方都重新振兴自己的历史和文化，欧洲二战后开始一体化，后来东欧也融入了欧盟，欧洲要越来越团结自强才好，欧洲要学会如何成为世界政治中的一极。中欧之间要多多交流，而像法兰克福书展这样的文化交流就是组好的交流，它像是一座桥梁，把不同文化的各个国家和人民联系在一起。今天回想施罗德当时所讲的话，在看看欧洲今天随着乌克兰冲突而引发的重重危机，从通货膨胀到乌克兰涌出的难民潮到能源危机，特别令人担忧的是欧洲和平的危机。哲学家黑格尔说过，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中国人也有一句谚语“好了疮疤忘了疼”，这就是今天欧洲的写照。欧洲人本以为自己经历过启蒙运动，崇尚科学、理性、人权，还傲慢地向外部世界推动其“价值观外交”，但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欧洲，正在不停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欧洲二十世纪上半叶先后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数千万生灵涂炭。二次大战结束后，西欧国家痛定思痛，达成共识，力求在欧洲建立“持久和平”，特别是法德这两个经历过数百年对抗的国家最终实现和解，并由此带动了欧盟的发展，直至形成了欧元区，一度使人感到欧洲真有可能从此踏上团结、繁荣，“持久和平”的伟大前程。然而，好景不长，西方民主模式的基因缺陷使然，欧洲政坛越来越被目光短浅的政客与民粹主义思潮主导，被美国带上了损害自己利益的邪路，欧洲越来越失去自主性，欧洲许多人都知道北约东扩极有可能导致俄罗斯武力干预，但还是与美国一起推动北约东扩；欧洲许多人都知道一个排除俄罗斯的制度安排不会给欧洲带来安全，还是要支持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

难怪德国总统弗兰克•施泰因迈尔不久前长叹一声：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家园的梦想已经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噩梦，欧洲正在经历着一场“划时代的崩溃”。 施泰因迈尔固然直言批评俄罗斯的军事行动，但也一语道出了他以及向前总理施罗德这些欧洲自强派人士的巨大悲哀。那么欧洲有没有可能摆脱美国的操纵呢？我个人认为这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出现真正的政治家，但现在西方制度的缺陷使然，选出短视的政客是大概率。另一个条件就是人民的觉醒，这不是不可能的。随着欧洲各种危机的不断深化，欧洲越来越多的人会觉醒过来。现在欧盟内部的裂痕已经不断出现。虽然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还在坚持“乌克兰必须赢得这场战争，”但意大利、匈牙利等则认为最迫切的是双方尽快实现停火。北约内部各种矛盾也在显现。其实，欧洲政界、知识界、商界、民间一直有不少头脑清醒的人，他们懂得欧洲自主性的意义，懂得不能以美国为马首是瞻，懂得欧洲必须和中国、俄罗斯等大国发展良好的关系。我们也应该继续与欧洲各界保持密切接触，一方面发展平等互利的中欧合作，另一方面，鼓励欧洲国家摆脱外来干扰，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欧洲和欧盟的前途都将十分堪忧，甚至不排除重演大规模动荡和战乱的历史悲剧。好，今天就和大家聊这些，下次继续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