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讳言,想在一篇简短的书评中细致入微地评价这位诗人的作品,几乎无法做到。但我注意到被选入本书的《斯泰逊岛》,几乎贯穿了希尼作为一个诗人在创作中遇到的重大问题。这是他出版于1984年的同名诗集。在这本诗集里,既有诗人对日常生活的观察,也有一系列描写亡灵的惊人诗篇,更是通过一个名叫斯维尼的七世纪乌尔斯特国王的故事,对自己的创作、对自己的创作、对自我的质疑和悔罪、对宗教与政治以及道德情感的考量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当然,是以他那卓越诗人的才华显示出思想的一种方式。
一个诗人必须“尝试一种在观照环境之时又超越其环境的写作方式”,由此“生发出我一直所称道的诗歌的纠正的力量”。紧接着,希尼也意识到:“从那一刻起,诗歌的问题开始从仅仅为了达到满意的语言指谓变成转而探索适合于我们的困境的意象和象征。”
也许他还记得但丁的诗:“——罪孽是要用等量的悔恨洗净的。……对于沉沦的人,拯救他的方法只有引他去看永劫不复的鬼魂。”于是,希尼并没有找个维吉尔带领,独自经历了斯泰逊岛的幽灵之旅。这是一场涤净灵魂的旅程,诗人开始了对自我的质疑和苛刻的批判,而第一个出场的斯维尼则告诫他,在很多看似正确的选择中,“别加入任何队伍!”
最后一首诗中出现的乔伊斯对他说:“你的职责不是以任何共同仪式来完成。/你所作所为必须独立独行。”他劝慰希尼,要为了写作的快乐而写作,不要急于忏悔,应该松开手,忘记这一切,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对于希尼来说,艺术使命与对历史、故乡、信仰和族群分裂的忠诚复杂地集于一身,这一切,都在他这两本厚厚的诗集中被精确地呈现。
“需要这样一种诗歌,它将无愧于我以前给出的对于诗歌的定义,也即作为一种‘忠实于外部现实的冲击,敏感于诗人生命的内部规律’的秩序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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