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的坐在一位男友身边,这正是给予男友 求舞的一个机会,也不啻对你说,我等你跳舞。无如家树就不会跳舞,自然 也不会启口。这时伯和夫妇,都各找舞伴去了。只剩两人对坐,家树大窘之 下,只好侧过身子去,看着舞场上的舞伴。何小姐斟了一杯酒捧在手里,脸 上现出微笑,只管将那玻璃杯口,去碰那又齐又白的牙齿,头不动,眼珠却 缓缓的斜过来看着家树。等了有十分钟之久,家树也没说什么,丽娜放下酒 杯问道:“密斯脱樊!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家树道:“惭愧得很,我不会 这个。”丽娜笑道:“不要客气了,现在的青年,有几个不会跳舞的。”家 树笑道:“实在是不会,就是这地方,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呢。”丽娜道: “真的吗?但这也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密斯脱樊和令亲学一个礼拜,管保全 都会了。”家树笑道:“在这歌舞场中,我们是相形见绌的,不学也罢。” 说到这里,伯和夫妇歇着舞回来了,看见家树和丽娜谈得很好,二人心中暗 笑。当时大家又谈了一会,丽娜虽然和别人去跳舞了两回,但是始终回到这 边席上来坐。到了十二点钟以后,家树先有些倦意了,对伯和道:“回去吧。” 伯和道:“时候还早啊。”家树道:“我没有这福气,觉得有些头昏。”伯 和道:“谁叫你喝那些酒呢?”伯和因为明天要上衙门,也赞成早些回去。 不过怕太太不同意,所以未曾开口。现在家树要说回去,正好借风转舵,便 道:“既是你头昏,我们就回去吧。”叫了西崽来,一算帐,共是十五元几 角,伯和在身上拿出两张十元的钞票,交给西崽,将手一挥道:“拿去吧。” 西崽微微一鞠躬,道了一声谢。家树只知道伯和夫妇每月跳舞西餐费很多, 但不知道究用多少,现在看起来,只是几瓶清淡的饮料,就是廿块钱,怪不 得要花钱。当时何丽娜见他们走,也要走,说道:“密斯脱陶!我的车没来, 搭你的车坐一坐,坐得下吗?”伯和道:“可以可以。”于是走出舞厅,到 储衣室里去穿衣服,那西崽见何小姐进来,早在钩上取下一件女大衣,提了 衣抬肩,让她穿上。穿好之后,何小姐打开提包,就抽出两元钞票来,西崽 一鞠躬,接着去了。这一下,让家树受了很大的刺激,白天自己给那唱大鼓 书的一块钱,人家就受宠若惊,认为不世的奇遇,真是不登高山,不现平地。 像她这样用钱,简直是把大洋钱看作大铜子。若是一个人作了她的丈夫,这 种费用,容易供给吗?当时这样想着,看何小姐却毫不为意,和陶太太谈笑 着,一路走出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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