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癸卯农历二月十五,恰逢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惊蛰。
《月令七十二侯集解》中说:“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动物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为“蛰”。现在天气转暖,渐有春雷,“惊蛰”即上天以雷惊醒蛰居动物的日子。
“春雷响,万物长”,惊蛰后,万物生长,虫鸣鸟叫,春意盎然。
巧合的是,农历二月十五,也是我最崇敬的一位老教授的寿诞。老人家一生致力于儒释道传统文化的弘扬与承传,“法音雷震,觉未觉故”,是老教授辛勤教学六十余载的写照。去年七月,老教授功德圆满、安然西去,享年九十六岁。
我虽然与老教授素未谋面,但是通过网络,蒙受老教授十余年的教学熏陶,受益匪浅。在五欲六尘中迷失人生方向的我,如同一只在冬眠的小虫子,虽然冥顽难化,但老教授的声声法语就如同“雷声”一般,让我慢慢苏醒。
儒家经典《大学》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老教授终其一生,都在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率先垂范,身行言教,将圣贤经典深入浅出地向大家阐释,揭示出宇宙人生的真相。劝导我们在圣哲与祖先的教诲中回光返照,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洗除心垢,恢复本有的明德,自觉觉他,离苦得乐。
作为一位多元文化社会教育的义务工作者,老教授传道、授业、解惑,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德操,深受世人爱戴景仰。
我本凡愚,德薄学浅,不敢对老教授作出的贡献与影响妄自评说。但于我个人而言,在老教授苦口婆心的教学中确实得到了真实利益。十多年前,如果没有通过老教授让我接触到传统圣贤教育,当时已年近不惑的我,可能还在继续跟随习性、放纵欲望迷糊下去。
在我身边,也有不少人,他们通过聆听老教授的教诲,慢慢修正了自己的三观,守伦常、循道义、信因果,修身齐家,改变了命运,逐步走向觉醒的光明之路。
记得老教授归西当晚,家里小孩告诉我,说她梦到自己下载了一个手机游戏来玩,但是困在游戏中怎么也走不出来。虽然说不清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万法唯心造”,人生不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么?我们时常困在自心营造的梦境里,如果没有明白人在一旁叫醒我们,我们可能就会醉生梦死,枉度此生。
古人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非唯夜长,只因迷深,所谓“身愚神暗”“从冥入冥”。孔夫子之所以被世人喻为木铎(以木为舌的大铃铛),是因为圣贤人的教诲,就像木铎敲击时发出的洪亮之声,能唤醒迷人,开启智慧,断恶修善,逢凶化吉,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
孔夫子一生周游列国、颠沛流离,无非欲施行古圣先贤之道于天下,泽被苍生。而复兴圣教于乱世,并非一代人就能达成,需要几代人甚至数代人的薪火相传。所以夫子终其一生,都在竭力弘扬、承传圣教,培养人才。
有一次,夫子带着弟子们周游到匡地,被当地人围困,混乱之中,弟子们与夫子走散了。后来弟子们相续回到夫子身边,焦急的夫子左顾右盼,终于等到了颜回,不由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说:“回呀,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颜回马上禀告夫子:“子在,回何敢死!”在夫子心目中,颜回是得其真传的弟子。颜回明白夫子的心情,他知道“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而他的责任是要配合夫子弘传圣教,所以才对夫子告白:“夫子您还在,我怎么敢死呢!”
后来,颜回还是因病早逝。悲恸欲绝的夫子仰天长叹:“噫!天丧予!天丧予!”天亡我啊!天亡我啊!夫子不只是悲痛颜回,更悲痛圣贤法脉恐无人承传而断灭。
慕贤当慕其心。仔细观察老教授一生的行谊,老人家何尝不是与夫子、颜子一样的存心!老教授生前,曾袒露自己的心声:“即使牺牲生命,都要把中华文化传承下去。”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老教授说到了,也做到了。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者。老教授完成了他此生的使命,接力棒交到了学生们的手里。我们跟随老教授学习圣贤之道,就要透过前人的行谊去体会他们的存心。设想一下,如果时光倒流,夫子作古之后颜子还在,颜子会说什么呢?
他一定会说:“子不在,回何敢死!”生死虽有命,初心何敢忘。“纵去远,以渐跻”,担起这份赓续弘传圣教的使命,继往开来,砥砺前行,是对师恩最好的报答。
木铎震长夜,法音醒世长。学人贵在依教奉行,以师志为己志,“顿忘鄙陋,忽发大心,虽不能挽回末运于此时,决当图护持正法于来世”。颜子的慧根,我们或难具足;颜子的愿力,我们却能效仿学习,见贤贵在思齐。
能如是,老教授和古圣先贤们一定会欣慰地说:“幸甚,天未丧予!天未丧予!”
用户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