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文祭》与《月光下的拾秋人（有惊无险）》

2023-04-05 21:31:5813:21 5445

声音简介

《清明文祭》与《月光下的拾秋人（有惊无险）》

周圆曦
2023-04-05
《清明文祭》

作者：如歌

2023年4月5日

家母仙逝已顺年，

梦中依稀见慈颜。

未问极乐寒与暖？

醒来双鬓泪已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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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简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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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拾秋人

（有惊无险）》

作者：如歌

2023年4月5日

[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

过去一天天地遥远，

回忆一点点地增添。

深秋，殷红的夕阳渐渐地沉到黢黑的老云里，她看了看广袤的大地，遛土豆的人都已经陆续地回家了，剩下寥寥无几的也都是附近的村民，远处村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天渐渐的暗下来，她从腰上解下一嘟噜绳子，用细绳把土豆袋口扎紧，再用粗绳拦腰把袋子横竖捆了两道，正好有人从地里走出来，就求人家把土豆儿袋子，像战士背行李那样跨过双肩结结实实绑到她后背上。那个人也是附近来遛土豆的，他把自己肩上的袋子儿放下，帮她弄好。

“城里的 "?

“嗯”

“土豆可没少遛啊，至少有五六十斤？赶紧回走吧，天黑了，你这还有十来里路呢”。

“谢谢！要我自己还不知道费多大劲才能背上去呢”？

说着，那人扛起了自己的土豆袋子，往东，火烧桥那边的村子走去。

出了土豆地，爬过路边沟，終于到了公路上了，四野寂静，偶尔这条路上，有赶马车或骑自行车的从城里归来，与她相向北行。这个时候村里人也早都回家吃饭去了。

她，一个瘦弱的女人，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在一望无尽的公路上负重前行。累了，不敢坐下来歇一歇，后背太沉重，坐下怕自己起不来，更不敢把土豆袋子卸下。

后背越走越沉，实在挪不动步了，只好把后背上的袋子顶靠在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歇息几分钟？这个时候也才能抬起头来仰望一下繁星初现的夜空。想起周日孩子们不上学和她一起来捡黄豆时，可比这遛土豆轻巧多了，回去还能煮盐豆拌点葱花给孩子们当菜吃。

饿了，她从兜子里掏出纸包着的一块发面饼子，就着唾液干干巴巴嚼起来，甜丝丝的，还挺香。

忽然对面的野地里不知什么飞禽噗楞楞一声，吓得她一激灵！而后又是万籁俱静，大地黢黑一片。

可别歇了，赶紧走吧，回家的路还有好远好远呢。多想有个缩地法，把这条路变得短一些啊。

天已经黑透了，像个大锅底扣在上面。好远的电线杆上才有一个昏暗的路灯。她后悔了，这么贪图干啥？不然是不是和过来捡秋的城里人一起回去了？虽然互不相识，好歹也有个伴儿不是？现在就她自己，四野茫茫，孤孤零零。

公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旷寂寥，因为乡下人没有谁会贪黑进城。城里人更不会摸黑儿出城。

一弯鹅毛新月挂在西空，静静地俯瞰着苍茫清凉的大地。星星不问赶路人，她弯着近乎90度的腰，再无法抬头看一眼满天星辰，只顾低头一步一步地丈量着脚下漫漫的长路。

天地之间她显得那么渺小无助。路边深处不知什么小动物时而发出咕咕，吱吱的叫声，远处的蛙此起彼伏无精打采的恬噪着……，这就是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估么着再走二三里路就应该快到瘆人沟了。由于常年水土流失的冲刷，从东边的高坡，穿过公路到西边的洼地形成了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壑，好像地球裂开了一条又宽又深长的大缝子，虽然路上早已修了桥，但桥下和深沟里并没有水。白天一人走到那儿都有点儿瘆得慌。

据说前些年还经常有野狼出没嚎叫，桥下还曾有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被拉走过。夜行人独自走到那桥附近都会紧张得毛骨悚然。

咋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前行啊！谁让她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在不显眼的地边儿，发现了一段没有被铧犁趟开的垄台儿呢？里面埋着的可都是土豆哇，一三齿铙子刨下去，一窝水灵灵的大土豆就展现在眼前，如获至宝，不差天黑了下来，她还要继续刨下去。

60年代初全国都吃供应粮，平均每人每月标准口粮28.5斤，又没什么辅食，几乎家家都吃不到月底。尤其是有半大孩子的，只能靠土豆、窝瓜和野菜来充肌。

背上越来越重，两腿越走越沉，有时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到线杆下。其实倒掉一半土豆会轻松很多，可她才舍不得呢，再说压根也没这么想过，只奔着快点赶回去，别让家人惦记。

忽然远处似一束灯光打过来，紧接着从弯道处突突突的过来一辆大轮子“东方红”，本能让她从路中间往右边躲了躲，拖拉机从她身旁轰隆隆地开过去，忽然又减速停了下来。车上的司机回头冲她大声喊：

“是不是回城啊？还挺远呢，你上车不？”

谢天谢地！真是艰难迷茫之中遇上了救星。一阵激动、欣喜。

可是这拖拉机大轮胎都有她高了，还背着着这么多土豆儿，怎么也蹬不上去。司机只好从驾驶座上下来又爬到了后面拖车里，两手拽着她后背的土豆袋子，连扯带拉的硬把她拎了上去。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天这么黑了，一个人背着东西也敢在这条路上走”？

车厢里几乎是空着的，横七竖八的几块木板子，被拖车颠簸得叮铛起伏。她还一直背着袋子，半躺半坐地把自己逶窝在车厢前的角落里，除了土豆硌的后背生疼，其它感觉还真是一身的轻松惬意，真好哇！无载一身轻，车上带着的风让她汗水渐消，仰望满天星斗的夜空，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偶尔会有明亮闪烁的流星拖着小尾巴，在深邃的夜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心存着对这位好司机无比的感激。

什么是幸福？当你又渴、又累、又恐惧、又无助、还不得不继续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安全轻松的角落让你歇下来，会不会也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呢？

这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在最无望的时刻，遇上了一个有怜悯善良之心的大好人？

可下子回到了家，卸下后背沉重的袋子，全身感到松垮下来，咕嘟咕嘟喝了半瓢水，咳咳！呛了一下，喝得太急了。饭也没吃就在炕头上躺下了。

忽然隐隐感觉小腹有点儿酸痛，这时才想起自己已怀孕三个多个月了。

她默默的流泪了，不为别的，只是想到了腹中的胎儿，还没面世就跟着她吃了这么多苦，更害怕的是刚刚一顿折腾别再动了胎气流产。

故事讲到这里能猜到主人公是谁了吧？

她，就是我们伟大的母亲！为了家，为了四个未成年女儿，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好在苍天有眼，转年三月妈妈顺利诞下一男婴，全家欣喜。

爸爸从不重男轻女，可是妈妈却总觉得他是家里的独苗，愧对了不能传宗接代，同时也是想要个儿子将来好顶门立户。

皆大欢喜，终于天遂人愿了。

满月后妈妈跟前来看望并道喜的邻里们，讲述秋天遛土豆时差点没折腾流产的故事，我听得头皮都发麻，如果那次真流产了，将是她和全家人的终生遗憾。

光阴流转，多少年过去了，妈妈每当想起这事儿时还后怕呢，差点没弄丢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大儿子。并说“当时累得迷迷糊糊在车上快要睡着了，下车也没顾得上问问哪个司机姓啥叫啥，由于天太黑也看不清他长啥样，拽我上车时好像长得又高又壮很有力气”。

“哎！这嘴也真是笨死了，当初咋就没好好谢谢人家呢”。

如今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健康、快乐、长命百岁，好人一生平安吧！

根据母亲当年和邻居们聊天的记忆整理。

大姐如歌写于2023年4月5日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