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马煌老师

2023-11-05 15:46:1213:34 284

声音简介

我印象中的马煌老师

半个多世纪前，我从前苏联边境小城黑龙江省佳木斯市，随父母技术支援来到另一个边陲小镇——齐齐哈尔市富拉尔基。
富拉尔基是齐齐哈尔市的一个市辖区，是国家“一五”期间投资兴建的工业重镇。在“一五”时期,前苏联援建的156个重点项目中，有3个项目落户在这里。马煌老师就在这个闻名遐迩的工业区文化馆工作。
我因刚刚离开第一故乡佳木斯市，对童年的玩伴、对熟悉的校园、对我的音乐启蒙老师都十分思念，并多次往返两城之间，不喜欢待在这个新的陌生城市。父母见状，便投其所好，帮我打听到学习手风琴的地方，想以此来安抚我，好让我通过喜欢做的事拴住我安心留在这里。
某天，表哥来我们家，说带我去文化馆学琴。我兴高采烈地跟着表哥去拜见老师。那日，正赶上只有马煌老师一人在，我们便在得到热情接待后，有了较长时间的愉快畅谈。
第一眼见到的马煌老师，身体偏清瘦，个子也不是很高，还有着较严重的驼背。可他的长像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叫帅呆了、酷毙了！他油黑浓密的头发带点自然的波浪卷儿，凹在眉毛下那对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紫红色的嘴唇，上唇略薄，下唇略厚，整个线条突出的五官，特像那年代我看过的南斯拉夫电影中的演员一样。后来听表哥说，他的血统中确有四分之一流淌着他祖母法国人的血
马老师总是带着微笑与谦和的语气和大家说话，氤氲在课堂中的温馨气氛，让所有来过这里学习的学生都会感到唱歌、拉琴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快乐。每次离开文化馆，我们都期盼着下一次回课的早日到来。
之后，我就与同住在佳纺东区大楼的刘春香搭伴去文化馆学琴。在那个文化娱乐比较单一的年代，能到文化馆学习手风琴可是身边同龄人都羡慕不已的事儿。就这样，我们幸运地成为马老师侄儿黄立平的学生。
马老师更多的是带声乐学生。去学手风琴的空当，我也听过他的声乐课。记得一次施教中，他让一直找不到气息下沉到丹田的学生们，用手把着他家的炕沿边用力向上抬，在抬炕沿儿的劲儿上去找感觉(这里说的炕沿儿，是寒冷的东北，住在平房人家才有的，是用砖切成的，能用煤烧热取暖的一种大土炕。约有20多厘米厚的一块装饰木板镶嵌在最外沿)
我虽然不是学唱歌的，可能是好奇心使然，回到家中也按照老师说的方法体会了一下。后来在我从事口播新闻中，这个方法还真自然而然地运用到了播音的气息上。
还记得马老师最得意的声乐学生，也是和我们一起学习手风琴的好友刘艳杰练声时，会把手掌微微伸展挡在耳后练声，我想那大概是以此拢住声音来辨识发声位置的音效吧。这次我又是出于好奇，同样回到家中，学着艳杰的样子，把手挡在耳后唱几句听听，想知道这个动作能带来什么样的不同。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有趣。
马老师的饮食习惯在我眼里也十分特别。有一次回课去的早了点，正赶上叔侄俩人在用餐。北方人餐桌上最常见的土豆，在老师餐桌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道美食。即一盘蒸得很面糊的土豆泥，上面点缀着白绿相间，看着特别清爽的葱丝，从菜的色泽上看，应该不只是一种佐料。后来才知道，那是土豆沙拉。飘满房间的饭香，任谁都难以抵御的舌尖“诱惑”至今尚留存于我的记忆中！
一次，工厂机关人员到厂前马路上清扫头天降的暴雪，间歇中，党办打字员，我们一同参加全国高自考的学友吕九香，无意中聊到马老师，自那我才知道她是马老师的近邻。听她讲，她们左邻右舍的孩子们，都羡慕文化馆里这对大家眼中不一般的叔侄俩人。侄儿是英俊帅气的手风琴高手，马老师是部队歌舞团转业到地方的专业人士。馆里经常会传出悦耳动听的琴声和马老师教学那摄人心魄的天籁歌声。所以邻居的孩子们，每每路过文化馆的窗子时，总会禁不住好奇地趴窗窥看。马老师家那讲究的饮食，也是这些孩子们趴窗看到后传出来的。说他家吃的都是平常人家不曾吃过，有些即使吃过，但在那个年代也是没有经济条件在平日里常吃的。如：像牛奶呀、面包呀、白面馒头呀、大米饭等等。在那个细粮很少且凭票供应的年代，马老师的粗粮细做和南方人餐餐烹饪的很精致的美食，成为北方孩子们极其向往的生活……。
在与马老师聊天中，我还知道他有个十分讨人喜爱的小侄女，是北京某高校手风琴教育界及演奏水平，均有相当高知名度的教授黄立凡。那可是90年代最最年轻的正教授。也是生活在马老师身边，手风琴演奏水平名扬齐齐哈尔市的侄儿，有着专业水准的手风琴老师黄立平的胞妹。
马老师说，他的侄女立凡活泼漂亮可爱。在齐齐哈尔市唯一一所集美术，器乐，声乐，舞蹈等综合艺术学校——齐齐哈尔市第二十九中专业学校读书。说个子已经长到了1.59㎝。还说哪怕是盛个饭，她也会用饭勺在头顶上来个小云手的动作，嘴里还会哼唱着“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现代样板戏《沙家浜》智斗那场阿庆嫂唱的经典名段。说到这时，马老师的眼神里释放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马老师热爱生活，胸心阳光，每次讲到他的亲人时，那份喜悦，会让听者的脑海，随着他绘声绘色的娓娓叙述，即刻产生出其乐融融快乐大家庭的立体画面。
在一次聊到他哥嫂一家都会拉琴，嫂嫂还在大学时代弹钢琴，担任大学合唱团的指挥时，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与自豪。他说的哥嫂一家就是黄立凡教授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
关于马煌终身未娶，我也有道听途说的几个版本。但大都离不开那美丽又凄婉的传说。听表哥讲，马老师在广州部队歌舞团是大提琴演奏员兼歌曲创作。与团里一马姓女演员深深爱恋着。后来，在反右运动中，马老师被下放到艰苦的北方劳动改造。(据说他的驼背，就是那时得的一种医学上叫不死的绝症——类风湿所致)那个年代，政治问题是相当严重的罪名。未婚妻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精神受到强烈刺激而一时想不开放弃了生命……。此后马老师为纪念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便更改成女友的马姓，把自己的黄姓作为名，也就是现在的笔名马煌。(这个“煌”字是他黄姓的谐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此后的马煌再也没有谈过恋爱……。这是马老师的崇拜者，他忠实的粉丝，我的亲表哥张佳文讲给我听的。(究竟是否属实，不曾有过考证)
在表哥与好友的私聊中，我还“窃听”到过他们小声议论着的一件事，说马老师有个哥哥一大家子在国外。那年代，谁家有个海外关系可不像现在那么令人羡慕，那么值得炫耀。那是会与政治联系在一起而遭牵连，甚至受迫害的。好在改革开放后，得知这一家人在美国一直生活得很幸福也很美满。
遗憾的是马煌老师未至古稀，便离开了他一生所追求与热爱的音乐事业，他深深眷恋着的、曾深情地创作在歌曲中，热传在整个黑龙江省大地上、他第二故乡齐齐哈尔那个美丽的劳动湖畔；离开了他为之骄傲、令其依依不舍、让他无限深爱着的至亲们，还有他的好友们！
人生舞台终会谢幕，只是舞台之上要活得精彩些！马煌老师在富区，在全市，乃至黑龙江省业内人心中，不只有着让人同情的坎坷与不幸，他也还是个带有极其神秘色彩的非同寻常之人！他高尚而坚毅的品格、他对艺术那份执着与严谨，以及他艺术上深深的造诣，都令近距离接触过他的人、尤其是艺术界同仁们感到自愧弗如和无比的敬慕。
他精彩的人生就是我印象中，我学妹学弟们私下常常怀念和美谈的，以及众多爱戴他人心中永远忘不掉的先生——马煌。

学生董莉 2023年11月2日
晨写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