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马煌老师》——(2)

2023-11-12 19:44:4410:45 138

声音简介

听众朋友们，上次我在这里回忆了我眼中的马煌老师。今天接着播讲曾任齐齐哈尔医学院党委宣传部长王世民忆马煌老师的文章。题目是：《秋雨送故人》— 悼念马煌

马煌，好人！好人逝去其天也悲，灵车行在路上突然下起了雨。秋雨萧索，宛如一曲悲歌。我想，一生追求音乐的马煌先生定然是踏着这悲歌的旋律而上归程的……
马煌是我难得的良师益友，他走的太急切，太仓促，以致没有告别诸多艺友便匆匆上路了。“应该为马煌写点什么！”我们一些马煌生前的音乐艺术同仁一致这样说。写点什么？当稿纸铺在眼前的时候，却茫然不知何处落笔,虽然马煌已够得上全省音乐界的知名人士了，但他依如常人，平凡得有如清纯恬淡的小夜曲。
早在十年前吧？我曾为他写过一篇通讯：《炽烈的生活之爱》。写前，他是极力反对的，待我激情盎然地完成初稿，他默认了。记得他十分兴致地看了好几遍，细心品味着他的人生苦旅，静静欣赏着我为之素描的画像，并为个别内容及文字提过意见。遗憾的是这篇通讯写得太“文”了，新闻单位的朋友让我改得实一点，再借助一个新闻的“由头”发出。固执的我没有改，也没有盼什么“由头”的到来。压下以期来时扩充成一篇报告文学。偏偏，不该一生不屑“名利”的马煌获得这小小的“名”份，稿子在我不久后的乔迁中遗失了。一次谈话中，我愧疚地将此事告诉马煌，他含笑着说文章早已经在他的心里发表了……
我和马煌的感情主要建立在歌曲创作上。我写词，他写曲，有过多次难忘的合作。我的词得益于马煌的指教。记得1980年我迁居红岸后，首次拜访老师的寒舍（一间低矮破旧的平房），便自信地带去了三首词，然而没有一首得到老师的首肯。我敢说，像马煌那样重视歌词的作曲者绝无仅有，许多人的词都被他推来敲去地否定了，许多词作者无法忍受他的“挑剔”，悄然隐退或另择曲主。当然，他的作曲更是严肃，总是先反复地揣摩并把握了作品的基本情绪，再寻找恰当的表达方式。因而他的歌不落套、不流俗，具有较为鲜明的个性。我重新写了一首校园歌词，他很感兴趣，并字斟句酌地帮助修改。区区小词，竟然三易其稿。这首歌词经他谱曲后参加了首届龙沙音乐会和全省大学生文艺汇演。此后，我们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连续写出10余首歌曲来。这些歌曲均已演唱、发表，有的还获奖。每每写完一首歌，他都很激动，立即挂电话叫我去试听。这时候，他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找到心爱的宝物，又像一个初恋的青年找到如意的伴侣，他熟练地哼唱着，用仅能活动的一只脚的脚尖打着节奏，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然后，征求我的意见，认真倾听第一位“观众”的感受。他十分关注他创作歌曲的演唱：谁唱的？怎样处理的？效果如何？奇怪的是，他很少关心歌曲的发表或获奖，每当我把稿酬或获奖证书转交给他时，他却显得异常漠然。
马煌本姓黄。笔名的由来有许多美妙的传言。别人每每问到他，他总是淡然一笑了之。谁知道这淡然的笑中含有多少甜酸苦辣！他一生未曾娶妻，足见出他非凡的个性和刚强的心素。我以为，他才是一个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懂得真正情感的人！他生于广西南宁，高中毕业后从戎入伍，成为战友歌舞团的一名演奏员。偶然写歌，发表后，在所在部队传唱。落脚富拉尔基时，正值青春年华。红岸重镇的发展建设深深感染了他。他用大提琴和手风琴抒发着对第二故乡的赞美之情，用非凡的才华赢得了众多文艺爱好者的喜爱。给钢铁机器城的建设者写出多首传唱一时的好歌曲，成为红岸大地人人钦羡的群众文艺工作者。提及他，在当时几乎家喻户晓。
他的一生是坎坷的。1957年“反右”扩大化断送了他的青春。在此后漫长的人生旅途上，他没有因一时的政治无望而沉沦，没有因严重的病魔而绝望，没有因孤独和寂寞的生活而悲戚。他顽强而倔强的生活着。正如我们的一首歌《因为心中鼓满春风》中写到的：“在那风雪弥漫的严冬/我们的心田没有荒芜，我们的热血没有结冰/在这块心灵的土地上，播种着希望，播种着爱情/在那风雪弥漫的严冬/我们的心潮没有平息，我们的心花没有凋零/在这块心灵的土地上，灌溉着理想，灌溉着收成/……因为坚信寒潮永远不能阻挡春天的脚步/因为我们的心中鼓满春风。”谱写这首歌的时候，他十分动情，十分投入，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化在激昂的旋律中了。当文艺的春天尚未真正到来之际，他依然满怀对于生活的炽热感情，依照艺术规律，表现和赞美生活。他创作的《海风，请把喜讯捎大庆》（志新词）和《高粱红了》（风清志新词）享誉全省，经久传唱，成为他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他带来了新生命，使他在天命之年后焕发了新的艺术青春，开阔了他创作更加广泛的领域。晚年，严重的类风湿后遗症致使他近于半瘫，瘦小羸弱弓腰驼背，头部几近脚部，形态恰似大写的调号“C”。但他依然乐观、充实、豁达、谈笑自然，幽堪风趣。他为新迁的楼房而满足，为亲人们的事业成就和发明成功而满足，为侄儿的孩子奇特的聪明而满足……。我乐于和他谈话，那真是一种极好的享受。他仿佛是一本百科全书，让你久翻不绝，从政治、历史、文学到足球……
马煌走了。我依稀听到他前不久电话里的声音：我想亲手写词，这首词我已经构思很长时间了，叫《劳动湖，明亮的眼睛》……是的，家乡的山水草木都有明亮的眼睛，永远凝望他不朽的艺术生命！
马煌老师，安息！
1995年9月26日于红岸
作者曾任齐齐哈尔医学院党委宣传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