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战争启示录

2023-12-04 07:10:5429:30 5238

声音简介

南北战争启示录：分裂——当代美国社会的最佳抉择！

原创风子
疯子的文明
2023-08-30

美国南北战争以牺牲62万美国人的生命为代价，这一数字几乎与美国在历次战争中牺牲的人数总和相等。丘吉尔说：“（南北战争是）所有重要战争中最高贵和最难以避免的一场战争。”

的确，这是一场高贵的战争。参战双方，从政治家到军事家，再到普通士兵，林肯总统、联邦军总司令格兰特、著名将领张伯伦、南军统帅李将军……都表现出了高贵的人格魅力。

张伯伦将军在其回忆录中是这样赞誉林肯总统的：“（他）的宽厚仁慈深深打动了同样具有骑士精神的南方同胞的心弦。现在，所有南方人们都向林肯总统致以深深的敬意……甚至经过无数个世纪后，当人民感受到他的恩泽的同时，也终于认识到了这位伟大的施恩者……”

就人格而言，林肯当然有着高贵的人格。如张伯伦将军所言，林肯是宽厚仁慈的。像林肯一样，联邦军总司令格兰特、张伯伦将军、南军统帅李将军，也都是高贵而仁慈的。

然而，正是在这些高贵、宽厚、仁慈的政治家、军事家的领导之下，美国人民进行了一场四年之久的互相残杀，造成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杀戮——无数美国人血洒疆场。以62万美国人的生命，换来了400万黑奴名义上的解放。

的确，这场高贵而惨烈的战争，摧毁了美国南方的奴隶制，解放了400万黑人奴隶，维护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统一。林肯总统因《解放奴隶宣言》和维护了美国的联邦制度、捍卫了美国的统一而永载史册。

但历史和事实真相真的就像人们认为和理解的这样吗？

这场高贵而惨烈的战争，具有合法性吗？黑人奴隶或非裔美国人获得了真正的解放吗？伟大而仁慈的林肯总统做出了正确的政治选择吗？林肯总统究竟是捍卫了美国宪法？还是开了美国政治家违宪的先河呢？是南方州宣布脱离联邦具有合法性和正当性？还是林肯领导的联邦政府以武力维护联邦的统一具有合法性和正当性？

在阅读了一些有关南北战争的回忆录和理论著作之后，笔者发现，从林肯、格兰特等19世纪的政治家、军事家，到当代的学者们，对南北战争的性质和合法性，在认知上是相当混乱的。南北战争的性质涉及到三个重大理论问题，

1）美国宪法赋予总统发动内部战争的权力了吗？

2）美国宪法赋予南方州脱离联邦的权利了吗？

3）美利坚合众国应该是联邦制还是邦联制？

对于联邦军赢得战争胜利后的美国社会，联邦军总司令、美国第18任总统格兰特在回忆录中这样写到：
“……但是这个国家依旧故我，白人照旧避讳黑人，黑人对白人也避而远之。”

显然，以62万人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的南北战争并未真正解决美国的社会矛盾。因此，我们应该思考一个问题：暴力（战争）、疾风暴雨式的革命是解决社会矛盾的正确方式吗？战争与革命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人类社会的矛盾与冲突吗？历史与理论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然而，由于人类的幼稚、愚昧、乃至愚蠢，人们迄今无法深刻地理解到这一点。

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者麦克弗森在《火的考验》前言中写到：“内战解决了美国的两个基本问题：要么是一个中央政府拥有最高权力的统一的国家，要么是一个由各独立州组成的松散的邦联，……1789年的宪法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直到1861年，这些问题还未解决。但不管怎样，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而加拿大学者威斯利在《南北战争：美国分裂》一书中写到：“联盟国（南方的邦联）并不认为北方会阻止他们脱离联邦，因为美国最初的13个州就是这样脱离英国殖民统治的。南方还认为北方依赖和南方的贸易往来，不会冒险与南方开战，毕竟战争耗资巨大。”

林肯的前任，美国第15任总统布坎南则认为：各州无权脱离联邦，而联邦也无权制止它们脱离。布坎南的观点显得有些矛盾，但却反映出一个真实的现实：美国国父们的确回避了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各州是否可以经由全民公决合法地脱离联邦。笔者认为，一个简单的理论逻辑是，以《独立宣言》为理论依据，如果当初的13个州脱离英国的统治是合法的，那么，南方州宣布脱离联邦为什么就不合法呢？

南北战争时期的德克萨斯州参议员路易斯·威格福尔说：“假如我相信脱离联邦的行动是一场革命，而且这场革命与我发誓要遵守的合众国宪法直接发生冲突的话，我就不会赞成脱离联邦了。”这正是南方邦联人士普遍持有的观点。

的确，南方州脱离联邦的行动并不违反合众国宪法。但毋庸讳言，蓄奴制度的确违背了《独立宣言》中的精神：人人因神造而平等！这就产生了另一重大的理论问题：美利坚合众国宪法与《独立宣言》，南方州应该遵循哪一个？或者说，哪一个政治宣言是更根本性的？显然，人人因神造而平等是全人类应该遵循的根本性理念。蓄奴无论如何都是一种野蛮、不文明的行为。在这一点上，北方人士的观念是正确的。

但因此而以战争的形式、以62万美国人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摧毁奴隶制就天然是合法而正义的吗？那么，人类还需要契约精神吗？业已订立的契约还需要遵守吗？契约精神同样是人类文明的根本性原则之一，如果为了某种崇高的政治理想而置契约于不顾——人类历史上由此造成的灾难不胜枚举，就走向了政治正确！当代美国社会愈演愈烈的社会矛盾、冲突与仇恨，正是政治正确思想泛滥所导致的大量非裔美国人置基本的社会契约于不顾而造成的。

例如，当非裔美国人不遵守最基本的法律条文时，警察（无论白人警察还是黑人警察）为了自保都会选择开枪，悲剧就此产生。

美国宪法本质上是各州之间的一个契约。正如麦克弗森在《火的考验》中所阐述的：“（南方人认为）合众国宪法是州与州之间的一个契约，在行使某种统治权方面各州仅授予联邦政府以代理人的权力，而从未赋予其统治权。各州既然有权召集立法会议，那么它就可以退出这种契约，并且以另行召开会议的方式来充分行使统治权。”

格兰特总统在回忆录中表达了同样的思想：“毫无疑问，我们政府的缔造者们，把各殖民地的联合当作一种实验。每个殖民地都把自己看作自成一体的独立政府，联邦是为了抵御外敌，解决内部争端。如果仍然只有最初的13个州，任何一个州想要在任何时候退出契约，我认为不管这个决定多么令人惋惜，都不会有人去质疑这种权利。”

理论上就是如此简单明晰。南方有权退出契约、脱离联邦，美国总统无权发动内战。澄清了这两点，我们就有了另一个明确结论：林肯总统以战争来维护联邦统一的政治行为是违宪的！

让林肯犯下这一历史性错误的原因，正是政治正确思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格兰特总统以“令人惋惜”表达了对南方州脱离联邦的感受，这正是一种原始情感的流露；与此类似的情感，还包括对黑人奴隶的同情，对不平等的愤慨，对结果正义的执着，对财富分配不均的憎恶……。原始情感所催生的，正是人们的政治正确思想，一切政治正确考量都是在这些原始情感基础上产生的。

尽管仁慈的林肯总统并不想发动战争，他完全可以理性地采取像布坎南总统一样的策略——顺其自然。但原始情感造成的政治正确思维，让作为政治家的林肯将捍卫联邦的续存和美国的统一作为其至高无上的政治目标。对此，他表达的非常明确：“我的目的是拯救联邦，如果废除奴隶制可以拯救联邦，我就会废除奴隶制。如果必须保留奴隶制才能拯救联邦，我也会继续保留。”

林肯清楚地知道，合众国宪法并没有赋予他发动内战的权力。但为了其崇高而伟大的政治正确理想，林肯总统最终违背了契约精神，置在美国国父们主导下订立的契约（美国宪法）于不顾。

今天，人们将解放400万黑奴作为林肯的历史功绩。但历史真相是，林肯要拯救的是联邦，而不是黑奴。《解放奴隶宣言》不过是他的一个政治策略。笔者非常感谢林肯的坦诚和直率，这让今天的我们依然可以发现历史长河中的真相。也许，他是迫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不得不做出这样直白的表述。

拯救联邦？作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当然可以有这样的情怀和抱负。但笔者不得不遗憾地指出，这种看似伟大的情怀和抱负在本质上不过是政治家基于原始情感的政治正确考量，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在做出政治决策或政治选择时，首先要克服和摒弃的，就是自身的原始情感；首先要考量的，是政治选择的合法性，而绝非政治理想的崇高与宏大！那些看上去崇高、宏大而美好的社会理想，在本质上往往都是政治正确思想导致的乌托邦理想，它们所产生的，往往是巨大的社会灾难。

美国南北战争正是这些社会灾难之一。但原始情感和心智的不成熟却让人们不断地陷入政治正确的深渊，伟大如林肯这样的政治家也不例外。以捍卫联邦的统一而发动内战正是一个基于政治正确思想犯下的历史性错误。林肯的理想固然是崇高的，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它所导致的，是一场残酷血腥的战争。多少母亲失去了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南北战争留下了一个冰冷的历史事实：伟大而仁慈的林肯，出于政治家的伟大情怀，崇高地夺去了62万美国人的生命。人类社会就是如此的扭曲，真相与真理总是被深埋在纷繁的历史现象之中。

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清醒地认识到，南北战争是一场美式民主政治导致的多数人暴政。
在《南北战争：美国分裂》一书的第三章，加拿大学者威斯利·温德索尔写道：“1860年，共有四位候选人，除了新泽西州，林肯赢得了其他所有废奴州的选票，却没有得到一张南方州的选票。在许多南方州，选票上甚至没有林肯的名字！不过由于北方废奴州的人口大大超过南方蓄奴州的人口，所以林肯还是获得了多数选票。”

显然，林肯并不是南方民众的合法总统。仅仅是美式民主政治这一糟糕的政治体制，才使得林肯成为了南方民众的“合法”总统。同时，我们还应该认识到，正是美式民主政治，让多数人统治（往往形成暴政）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南北战争就在政治正确的崇高，以及被美式民主政治披上合法外衣的总统权力之下不可避免地爆发了，62万无辜的生命因此而涂炭。可以说，南北战争用鲜血和生命表明，美式民主政治在本质上是反文明的，它必然导致多数人暴政的发生。

事实上，在1860年，南方人真正的合法总统是杰佛逊·戴维斯，他是由南方邦联制宪会议成员选为美国邦联总统的。南方州召开的制宪会议，与独立战争胜利后美国国父们召开的大陆制宪会议在性质上是完全一样的。如果美国国父们脱离英国王室的统治具有合法性和正当性，那么南方各州脱离联邦的政治选择就毫无疑问具有合法性和正当性。

笔者还要强调一个细节，美国国父华盛顿、杰佛逊都是蓄奴者，但彼时的英国本土已经基本废除了蓄奴制度。如果简单地以是否蓄奴来判断野蛮与文明（这是具有政治正确观念的人们的惯常思维方式），那美国的独立战争就毫无文明进步可言。

政治正确与美式民主政治导致了南北战争的爆发。这场残酷的战争不过就是为了两个崇高的政治正确理想：消灭蓄奴制以解放黑奴；维护联邦的续存和美国的统一。

然而，180年过去了，美国社会的现状如何呢？今天的美国社会，黑人与白人之间的矛盾依然是美国最严重的社会问题，不但美国黑人依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美国也已经无可挽回地走向了大分裂。

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孙女给出了生动的诠释：“今天的美国黑人依然在遭受种族歧视，依然生活在贫困之中。”不仅如此，今天的美国黑人群体，已经被以政治正确思想为标志的进步主义思潮扭曲了心智，成为一个被政治正确思想俘虏的巨婴群体。黑命贵运动的蓬勃发展正是政治正确和巨婴症之下出现的极端社会现象。从大历史的角度进行审视，这正是南北战争和《解放奴隶宣言》产生的历史结局之一。

无论《解放奴隶宣言》多么的高尚美好，也无论林肯及南北战争的参与者们多么高贵、正直，都无法改变美国黑人的命运，也无法改变美国在政治正确思想泛滥中走向分裂、走向衰落的现实。

那么，美国社会应该向何处去呢？

当代著名政治哲学家汉斯·霍普从理论上论证了分离（分裂）主义的合法性：“根据社会学理论、经济理论以及人类历史，提出分离主张是有理由的。……分离主义和分裂主义以及地区主义运动在（西方）世界各地的发展并不代表着一个时代错误，反而可能代表着最具进步意义的历史力量，尤其是考虑到苏联解体这一事实，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的建立。……

（西方）世界将成为一个以自由贸易和诸如黄金这样的国际商品货币为基础的经济一体化的由小型自由政府构成的世界。这将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世界，其经济将会不断增长，文化将会不断进步发展。”因此，分离或分裂，是美国社会的最佳选择。

作为一个政治集合的所谓美国人民必须生活在一起吗？这符合自然法吗？这符合上帝秩序的吗？这是合乎情理的吗？不必说今天的美国社会早已演化为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不同的族群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传统……仅仅从意识形态上说，今天的美国，事实上已经分裂——支持川普的民众与支持民主党的民众在意识形态上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尖锐的社会矛盾和族群冲突已经因此而产生。

那么，维持一个统一的美利坚合众国的意义何在呢？为什么不能分离呢？一个简单的常识是，瑞士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但人们生活的非常优沃、安宁，瑞士的青年人从不需要走向战场。想象一下，如果西方社会都是瑞士这样的小国，各国的普通民众都像瑞士人一样，生活安定、优渥，这又有什么不好呢？这正是霍普所预言的：“（西方）世界将成为一个以自由贸易和诸如黄金这样的国际商品货币为基础的经济一体化的由小型自由政府构成的世界。”

另一个简单而朴素的常识是，夫妻因观念不同而无法生活在一起，可以选择分离（离婚），那么，生活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三亿多因意识形态严重冲突而实际上已经分裂的民众为什么不能分离（分裂）呢？有人会不假思索地说：家庭事务怎么能与美利坚合众国的民族大义相提并论？这样的观念听起来颇有道理，但却恰恰是一种政治正确思维——整体主义思想是一种典型的政治正确考量。一旦摆脱了政治正确思维，我们很容易认识到，家庭就是最小的国家，一个家庭的分离在本质上与一个国家的分离并无不同。

当年，正是政治正确思想让林肯想当然地认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统一是不容置疑的。这其实是人类智识低下的表现，它所表明的，是人类文明依然处于相当低级的阶段。即便是林肯这样一位伟大的政治家，也远未脱离幼稚和愚昧。

我们说，做一个高贵与正直的人远比摆脱愚昧和幼稚容易的多，雄才大略、但愚昧、幼稚的西方政治家一旦掌握了权力，往往给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灾难。高贵的林肯、高贵的美国南北战争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基于南北战争给我们带来的历史教训和霍普的理论论证，我们还可以对另一重大理论问题做出回答。联邦和邦联政体，究竟哪种政治形式更符合人类文明的需要？更有利于经济繁荣和文明演化？答案是邦联！

如果再考虑到自林肯以来，美国联邦政府权力的不断扩张、愈演愈烈的联邦政府权力对美国经济的强力干预，以及联邦政府欠下的高达31万亿美元的债务，答案就更加明确：选择联邦体制和美式民主政治是一个历史性的严重错误。

南北战争，本质上是一场意识形态战争——美式民主政治、政治正确观念和进步主义思想导致的悲剧。

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美式民主政治和以自由、平等、博爱为旗帜的进步主义思想、以及由此产生的政治正确思维和白左意识形态，是西方社会自法国大革命、美国南北战争、两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经历着的巨大思想灾难，并已形成了愈演愈烈之势。这一思想灾难所造成的社会灾难正在西方世界不断显现。

今天的美国，由于观念和意识形态的激烈冲突，民主、共和两党及其支持者们已经处于水火不相容的敌视、分裂状态了。继续维持美国社会的统一只能激化社会矛盾、加剧种族冲突和仇恨，无异于制造一个巨大的火药桶。